非情节类小说,也就是说其叙述实际上是大于情节的,这种小说往往会淡化故事,或者只是把故事作为一种背景资料,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这种小说更强调语言本身的感染性和艺术魅力,叙事带有很强的情绪化和个性化色彩,使读者不再被所谓的故事牵着鼻子走,而是从文字中直接感受到强烈的心灵震撼和阅读的愉悦。这种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摆脱了过去小说那种对故事的依赖性,而完全靠语言本身来征服读者,语言在这样的小说里,不仅是工具,而且就是小说本身。这种小说甚至对语言的追求超过其他一切要素,其文本有时被人们称为语言的狂欢节和盛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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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那种好玩的小说吧。我们现在的小说一本正经的太多,居高临下的太多,道貌岸然的太多,而像王朔那样谁都不在乎,逮谁都想开开玩笑,一点正经没有的小说,还是太少了。这与我们长期以来对小说过于重视过于关注过于敏感的思维习惯有关,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认为都是小说惹的祸,更为极端的是还把小说提到了亡党亡国的高度,这种荣誉是小说万万担当不起的,而一颗原子弹的威力就足够了。其实小说就是一种游戏,和其他的游戏一样,是供人玩耍娱乐消谴的。长期以来,过于庄重和严肃的教育使我们似乎很反感游戏这个词,好像这人一游戏就什么都完了,其是你想想,人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真正离开过游戏,不管是小时候的跳皮筋儿放风筝,还是长大后的搓麻将看电视或者吃吃喝喝泡吧聊天,其实不都是一种游戏吗?这世界上如果没有各种各样的游戏,我相信人类是一天也活不下去的,只有在游戏中,人才会真正成为人。可悲的是近些年来连王朔这样的痞子作家也开始一本正经起来了,老想在他的新作里给我们讲一些我们早就明白的大道理,可见在我们这个国度里,传统的东西是多么的强大,一不留神就会被招安过去。
在这里我们不妨追溯一下小说的起源,传统的说法是小说起源于勾栏瓦舍,勾栏瓦舍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呢,也就是个娱乐场所,人多的地方,与庙堂宫殿不可同日而语。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东西一开始就决定了它是高贵不起来的,从根子上来说就是咱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种娱乐形式。所以说小说这东西,读起来好玩有趣解闷儿,才是至关重要的,至于劝世醒世警世之类的无耻滥言,那都是后来的无聊文人硬涂到小说脸上去的,与咱们老百姓无关。为啥小说后来越写越严肃越写越正经了呢?我想除了执政者的干预利用之外,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一些腐儒秀才把小说当作了一种向统治者歌功颂德谄媚讨好的工具,把个好端端的一种游戏硬是给改得面目全非甚至面目可憎了,这实际上已经走到了小说的反面,跟小说产生的根源和初衷已经是背道而驰了。因此我想在这里强调一下,写那种好玩的小说吧,让小说回到它最初产生的地方,回到勾栏瓦舍中去,回到老百姓中间,让它自由自在地生长和自生自灭。
作家王蒙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说一个作家,哪怕是只有低极趣味儿,也应该有其存在的一席之地。女作家林白也曾说过这样的话,一个小说家,如果一生中没有写过一部情色小说,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小说家。这些话虽不能说很精彩,但我以为是摸到了小说的根儿。更何况在艺术领域内,写低级趣味儿的作家并不一定就低极趣味儿,而写高尚神圣的作家,其实也并不高尚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