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个故事骗骗你

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好远好远，而实际上我从来都没有从那场早已轰然坍塌的感情废墟中真正走出来，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

    我和许大为是在大学校园里认识的，他比我高一届，是学中文的，在我们这些女生的印象里，学中文的好像都是些很古板很刻薄很学究气的人，而他却不是，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很阳光很率真很活泼的男孩儿，长得很帅，国字型的脸，鼻梁高高的，个子足有一米八五，篮球打得很好，是校队的主力中锋，每次学校组织篮球比赛，总有一帮叽叽喳喳的女生围在场外给他加油，那种夸张的尖叫声就像是一阵阵凄厉的防空警报，在校园蓝蓝的天空上久久盘旋；他的歌唱得也挺好，嗓音浑厚洪亮，是学校合唱团的男声领唱，我至今还记得他领唱印度尼西亚民歌星星索时那饱含深情和羞涩的调子——姑娘——我的心像东方初升的红太阳——呜喂——随着这歌声，我心里就像是升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这样的男生在大学校园里就像是一种珍稀动物，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也是我们女生所津津乐道的对像。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也许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吧，也许是在那次欢迎新生的联欢晚会上。谁知道呢，校园里的爱情也许就是这样的不知不觉和朦朦胧胧，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许多年以前我们初次的相见，飘飘的细雨是个美丽的下雨天，不知又不觉我们悄悄地相恋，现在想一想，回忆还很甜你很难有一个清晰而明智的判断。事实上，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也许这种感情就会像校园里发生过的许多感情一样，悄悄地来，再悄悄地去，不会留下一点痕迹。那时候，他同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刘静打得火热，经常在一起讨论些很重大很神秘的事情，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心里有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愁怅和失落。

    直到有一天，那是个春日的白雪飘飘凉的夜晚，我独自一个人踩着薄薄的细雪走在下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突然，他从通往宿舍楼的那条道上的第八棵粗大的梧桐树后闪出来，目光灼灼地拦住了我，明明白白地对我说，我爱你。

    最初的那一刻我以为是梦，惶恐地四下张望，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我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都以为你跟刘静好？

    他说，那是为了接近你，引起你的注意。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喜欢得发抖。虽然我内心里一直在期待这样的一个时刻，但是，当这一切明明白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我却犹豫了，傍徨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我甚至怀疑这是他与刘静合伙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我们就这样开始相爱了。以后的日子里，每次路过第八棵梧桐树，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心里隐隐地有一种期待，而实际上，从那以后，他一次也没有再从那第八棵梧桐树下出现过。

    男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冒险的游戏，许多人冒险成功了，因此他们就成了这个世界上的风云人物，此后多年都会被人们津津乐道广为传诵，像秦始皇、刘邦、拿破仑、林肯、麦哲伦、朱元璋、毛泽东等等。而那些命运不济的人呢，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也就只能接受湮没无闻寂寂一生的命运。

    四处流浪的日子里总会有一种寂寞难耐的感觉，在喧嚣和繁华的都市里你找不到自己活着的证明，城市的高楼大厦不属于你，城市的宽阔街道不属于你，城市的一切都与你无关。走在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人群中，我常常会有置身沙漠的荒凉和无助感，就像是一头孤独而凶猛的野兽，找不到一个温暖的洞穴。因此我渴望女人，渴望她们的的微笑和妩媚，渴望她们的温柔和包容，仿佛只有女人陪伴在自己身边，才会有一种踏实感，一种成就感，一种与这个城市融为一体的骄傲和自如，一种被城市认同的欣慰和平静，有女人的地方才有家呀，尽管这欣慰有时显得是那样的苍白。

    我与萧萧是在网上认识的，那段日子我生意失败闲极无聊，开始整夜整夜地把自己泡在昏暗的网吧里打发时日，通过虚拟的世界来填补自己空虚寂聊的内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在网上的qq里认识了萧萧。

    萧萧你好，你的网名让我感到一阵阵秋风萧萧的寒意。

    是吗？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你似乎正沉浸在一种感情的失落之中。

    唔，你的感觉挺准的。

    我们来做一个心理测验的游戏怎么样？

    好哇，怎么做？

    我说出四种东西你来选择，然后看你对感情的态度。

    唔，可以呀。

    枯树、落叶、秋风、春水，你选择哪一个？

    嗯，我选择枯树。

    哦，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心就像是一棵枯树。

    看来你是一个对感情非常执着的人，就像枯树一样，一旦扎下根，就是枯死也不肯动摇。

    哦，那你呢？

    我是风，迅疾而有力的风。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三个月后，我来到了她所在的那个城市与她见了面，并且顺理成章地同居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我们就住在了一起并且发生了性关系，是她主动的。刚开始我并不是很在意，还以为她是那种很随便很开放的女孩儿，甚至脑子里曾一度闪过她也许就是一个三陪小姐的念头。说实话，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得实在太多了，几句好话就能哄上床，而且她们对钱的兴趣往往要大于对人的兴趣，感情这东西对她们来说就是一张白纸。可是那天晚上，当我开始进入她身体的时候，从她那极度惊恐和痛苦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这是她的第一次，那种诀绝而悲壮的表情原是曾经沧海的女人怎么装也装不出来的。

    怎么？你是第一次？我惊异地问。

    她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

    那一瞬间我有些恐惧和震憾，面对如此真实的一切，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犯罪感，为什么？她为什么如些干脆地就把自己交给了我？我们只不过刚刚见面，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交出来，交给一个其实还是十分陌生的人。

    此情此景，又让我想起了在大学校园里与从前的女友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情景，那是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子照在进来，女友的脸在月光下闪闪烁烁，像一块洁白的玉。

    匆匆忙忙完事以后，女友一把抱住了我，抱得紧紧的，似乎要贴到我的骨头里去，身子长时间地在发抖，像一棵在寒风中摇曳的树。

    她说，我是你的人了。

    我点点头。

    她又说，你不能抛弃我，永远永远不能变心。

    我又点点头，也紧紧地抱着她，就像抱着我对未来的全部信心。

    然而就在这时，教室门轰然一声巨响，几道锐利的手电筒光柱照在了两张惊惶失措的脸上。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想到这些，我突然一下子软了下来，软得毫无道理却异常彻底，就像是一个长途跋涉的人，满身充满了疲惫和倦意。

    她闭着眼倦卧在我身旁一动不动，安祥而平静，那样子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我们静静地躺着，脑子里还在回荡着记忆深处那声惊心动魄的巨响，那声巨响就像是一枚重镑炸弹，炸毁了我的全部理想全部的信念，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多么相似的一个夜晚呵，月色依旧，清风依旧。我仿佛是又回到了初恋的那些日子里去，整个人都干净了许多。

    许久，我看了她一眼，在窗外的月光映照下，她的脸显有些苍白，两行晶莹的眼泪就像是两只白色的精灵，在月光下无声地蠕动着，然后悄悄滑落她的脸庞。

    我的心异样地抽搐了一下，无声地发出一声叹息，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耳边却像是听到了好多年前的秋虫唧唧和清风萧萧。

    突然，她一下子翻转身来，紧紧地拥住我，在我耳边急促而求救似地说，抱着我，抱紧我。好吗？

    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就像是抱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像是抱住了一个美丽而沉重的往事。

    她在我耳边喃喃地说，知道吗，我们曾经在大学里相爱了三年，我们不断地争吵，不断地合好，又不断地争吵，不断地分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交给他，我总想等着那个最终的结果，等着一个美丽的谜底被揭开的那一天。可是，那个最终的结果却离我越来越远了，谜底永远也没有揭开直到完全消失，再也没有了，好像从来都没有过。

    我一句话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那一刻，我像是又回到了大学生活里，回到了那些单纯而快乐的时光里。一想到这些，我突然为自己的卑鄙和丑陋感到一丝丝不安，在这样的一个女孩面前，我再也无法做到坦然。

    我是她所期待的那个结果吗？我是她等待揭开的那个谜语吗？显然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外表华丽的赝品。

    她说，你会离开我吗？

    我摇摇头，像爱抚一个孩子一样抚摸着她松软的头发。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其实我说什么都是无际于事的，我能够给她想要的那种幸福吗？我不能。

    从那个晚上起，我就已经想到了离开。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被那场失败的恋爱深深伤害过的女孩子，已经把自己封闭了很久很久，我无意中的闯入，一下子激活了她埋葬了太久太久的热情，就像是一束阳光照在了一颗深埋在土层深处的种子，使她焕发出了潜藏已久的全部热情。但是我并不是这个女孩儿所想要的那种男孩，我救不了她，也同样救不了我自己。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本来，我只是抱着一种游戏的心态与她交往的，包括同她发生这种性关系，只不过是这场游戏的一部分。但是，我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她的毫无保留的爱和完全彻底的真情付出让我这个习惯了在风月场中逢场作戏的人简直无所适从无颜面对，似乎所有的卑鄙无耻都变得苍白无力，所有的诡诈奸巧都无法施展。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有逃离，远远地逃离。我们原是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的，我的到来只不过是给她带来了一种情感上的麻痹，就像是吸毒，只能让她暂时得到一种虚幻的满足，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无法给她那种她所想要的幸福，我永远都不可能给她那种天长地久的承诺，尽管在与她同居的这段日子里，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天长地久，渴望过平平淡淡长相厮守的岁月，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这种表面平静的日子终究是不会长久的，就像是水面上的一层薄薄的冰，总会有被打碎的那一天，而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又该如何面对她的执着呢？

    于是，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我选择了悄悄地离开。

    [附记：据大河报5月28日消息：昨日上午，一个满身疲惫的孙姓女孩来到本报热线接待室寻求帮助，称其男友因身患重病于两个月前不辞而别，至今未归。该女子放心不下，从江苏一路寻找到安徽、湖北、河南，途经十几个城市，沿路张贴寻人启事，均未果。因此特地到本报寻求帮助。

    据大河报5月31日消息：连日来，本报记者根据女孩提供的有限线索经多方打听寻找，了解到其男友是原藉河南省濮阳县大丘庄村人，是该村解放后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后留在城市已多年未回家乡。一个月前曾与家里人通过电话，称其在外做生意，具体地点不详。

    据大河报6月3日消息，昨日下午四时，该女子忽然接到其男友打来的电话，称已从报上看到女孩寻找自己的消息，但因为种种原因，不便与该女子见面，请求她原谅，并希望该女孩不要再寻找他了，彻底把她忘掉，回到江苏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该女子接到电话泣不成声。

    据大河报6月21日消息，去年八月份发生我市凯撒歌舞厅的一起因婚姻诈骗而引发的杀人案已于日前告破，犯罪嫌疑人朱某于昨日自动到公安部门投案自首，并交待了全部犯罪事实。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