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云和左诗像两个天真爱玩的大孩子,在武昌城月照下的大街溜达着。
左诗俏脸通红,不胜酒力,行得左摇右摆,自嫁了人后,她便在家相夫教子,规行
矩步,这种既偷了人家酒喝,晚上又在街头浪荡的行径,确是想也未曾想过。
浪翻云见她钗横鬓乱,香汗微沁的风姿娇俏模样,心中赞叹道:“这才是左伯颜的
好女儿。”
忽地耳朵一竖,搂起左诗,闪电般掠入一条横巷里。
脚步声传来,一队巡夜的城卒,拖着疲倦的脚步,毫无队形可言地提着照明的灯笼,
例行公事般走过,看也不看四周的情况。
左诗伸头出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醉态可拥地咋舌道:“好险:给抓了去坐牢
可不得了,亏我还动不动以坐牢唬吓不听话的小雯雯。”举步便溜出巷外。
走了才几步,脚步踉跄,便要栽倒。
浪翻云赶了上来,抓着她衣袖里腻滑的膀子,扶着她站好。
左诗挣了一挣,娇俏地斜睨浪翻云一眼道:“不要以为我这就醉了,若:我走得比
平时还要快呢。”
浪翻云想起昔日和上官飞、凌战天、左伯颜醉酒后玩的游戏,童心大起,拔出名震
天下的覆雨剑,略略运动,轻轻挥出,插落在十来步外地面的石板处,挑战地道:“你
没有醉吗?那证明给我看,现在笔直走过去,将剑拔起,再笔直走回我这里来。”
左诗困难地瞪着前方不住颤震的剑柄,肯定地点头,低叫道:“放开我!”浪翻云
松开了手,左诗立时跌跌撞撞往长剑走过去。
开始那六七步还可以,到了还有三、四步便可到剑插之处时,这秀丽的美女已偏离
了正确路线,摇摇摆摆往剑左旁的空间走过去,眼看又要栽倒,浪翻云飞掠而至,一手
搂着她蛮腰,顺手拔回复雨剑,点地飞起,落到右旁一所大宅的石阶上,让左诗挨着门
前镇宅的石狮坐下,自己也在她身旁的石阶坐了。
左诗香肩一阵抽搐耸动。
浪翻云并不惊异,柔声道:“有什么心事,便说出来吧,你浪大哥住听着。”
左诗呜咽道:“浪大哥,左诗的命生得很苦。”
浪翻云侧然道:“说给大哥听听!”左诗摇头,只是作着无声的悲泣。
浪翻云仰天一叹,怕她酒后寒侵,伸手缕着她香肩,轻轻拥着,同时催发内劲,发
出热气,注进她体内。
他今晚邀左诗喝酒,看似一时兴起,其实是大有深意,原来他在诊断左诗体内鬼王
丹毒时,发觉左诗经脉有郁结之象,这是长期抑郁,却又苦藏心内的后果,若不能加以
疏导,与鬼王丹的毒性结合后,就算得到解药,加上大罗金仙,也治她不好。而纵使没
有鬼王丹,这种长期积结的悲郁,也会使她过不了三十岁,想不到这外表坚强的美女,
心中竟藏着如此多的忧伤。
所以他故意引左诗喝酒,就是要激起她血液里遗存着乃父“酒神”左伯颜的豪情逸
气,将心事吐出来,解开心头的死结。当然,若非左诗对他的信任和含蓄的情意,纵使
给她多喝两碗酒也没有用。
由他半强迫地要左诗与他共享一碗喝酒开始,他便在逐步引导左诗从自己起内心的
囚笼里解放出来,吐出心中的郁气。
浪翻云将嘴巴凑到垂头悲泣的左诗耳旁,轻轻道:“来:告诉浪大哥,你有什么凄
苦的往事?”左诗的热泪不住涌出,呜咽道:“娘在我二岁时,便在兵荒马乱里受贼兵
所辱而死,剩下我和爹两人相依为命,卖酒为生,但我知道爹很痛苦,每次狂喝酒后,
都哭着呼叫娘的名字,他很惨,很惨!”浪翻云心神颤动,他们都看出左伯颜有段伤心
往事,原来竟是如此,每次酒醉后,左伯颜都击节悲歌,歌韵苍凉,看来都是为受辱而
死的爱妻而唱,左诗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怪她如此心事重重。
不过想想自己这在兵荒战乱长大的一代,谁没有悲痛的经历,他和凌战天便都是上
官飞收养的孤儿,想到这里,不由更用力将左诗搂紧。
左诗愈哭便愈厉害。
浪翻云道:“哭吧哭吧:将你的悲伤全哭了出来。”
左诗哭声由大转小,很快收止了悲泣,但晶莹的泪珠,仍是不断下。
浪翻云问道:“为何我从末见过你,左公从没有带你来见我们?”左诗又再痛哭起
来。这次连浪翻云也慌了手脚,不知为何一句这么普通的话,也会再惹起左诗的悲伤,
便再哄孩子般哄起她来。
左诗台起头来,用哭得红肿了的泪眼,深深看了浪翻云一眼,才再低下头去,幽幽
道:“自从我和爹移居怒蛟岛后,爹比以前快乐了很多,很多”
浪翻云知她正沉缅在回亿的渊海里,不敢打扰,静心听着。
夜风刮过长街,卷起杂物纸屑,发出轻微的响声。
在这宁静的黑夜长街旁,使人很难联想到白天时车水马龙人潮攘往熙来的情景。
现在更像一个梦。
一个真实的梦。
左诗嘴角抹过一丝凄苦的笑容,像在喃喃自语般道:“我到怒蛟鸟时,刚好十二岁,
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多了,由那时开始我便曾听到浪大哥的名字,听到有关你的事
迹,当我知道爹常和你们喝酒时,我曾央爹带我去看看你,但爹却说却说”悲
从中来,又呜咽起来,这次的哭声添多了点怨艰、无奈和悲愤。
浪翻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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