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微洁癖的男人。
程时怎么都不觉得“贤惠”这个词应该用在他身上,今天回家,打从一进门就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但他今天心里的确又烦又乱,懒得跟她计较,所以也没答话,走进厨房,开口问:“橡胶手套在哪?洗洁精呢?”
宋蜜糖手搭在椅子上,头也歪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时看,看了半天,发现他依然没找到想要的那两样东西,她笑了笑,抬手拍拍桌子:“……算了,一会再说吧,先过来,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程时猫着腰继续在厨房里搜索,心里本来烦闷,如今干脆跟洗洁精较上了劲,他就不信了,连一瓶洗洁精他都找不到!
“我们离婚吧。”
宋蜜糖的声音传入程时的耳朵里,平静又温和。
好像在说“明天早上不吃馒头吃燕麦粥”一样平静。
程时慢慢直起身子,看她。
“好。”
程时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也很平静,而且稳定。不像宋蜜糖,尾音里带着点颤,极力压抑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她就知道,以程时的个性,一定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就像当初她说结婚,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一样。当时她以为,这说明她在他心里很重要,现在才恍然大悟,那是他根本不在乎。从厨房到餐厅,才几米远,但宋蜜糖却觉得,远得她一辈子也到不了,一辈子都不能走进程时的心里。
眼眶又是一热,她连忙垂眸看着地面,低低道:“明天我会将离婚协议书送来。”
“那么……”她低着头,拿起一旁的包,“再见了。祝你和冷妍幸福。”
冷妍?程时一怔,脑子里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东西,貌似明白了点什么,他动了动唇,想解释,到了嘴边,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嗯”。
宋蜜糖本来已经开了门,听见这一个“嗯”字,无名火起,脑子一热,顺手抄起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朝着程时脑门砸过去,程时敏捷地一闪,那东西咣当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等到程时再抬头,宋蜜糖已经不见了。
她的力气果然很大。程时默然无语,望着地上碎成片片的鱼缸,还有那两尾不停蹦跶的金鱼,他拿了一个碗,装上水,俯身将鱼捞进碗里,低低自语:“忘了问她洗洁精在哪。”
如果宋蜜糖知道,程时这个时候关心的居然还是洗洁精,她一定会转身回去,把那瓶装在洗手液瓶子里的洗洁精全喷在他身上,一滴不落!
“我恨程时!恨他恨他!”蜜糖一头扑在安怡的大腿上,一边哭一边骂他,愤愤不平:“我把我的东西都搬走了,他回来那么久,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混蛋!”她走了,他也不问问她去哪,有没有地方住,如果不是安怡置的这间小公寓能容纳自己,好让她早早搬了东西过来,她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街角流浪,他居然一点也不关心!混蛋!
安怡揉了揉眉心,对嚎啕大哭的好友表示头痛,听了她的抱怨,安怡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现在最该痛恨的是冷妍的事。”
“那件事也是!都恨他!”蜜糖咬牙切齿,抱住一盒面巾纸,埋头继续哭。
安怡叹气,给她递了一杯水:“好啦好啦,恨吧恨吧,程时这王八蛋确实挺值得恨,干脆我们在夫妻财产分割的时候把他的钱都拿过来吧!”话音一转,安怡的口气了带了隐隐的兴奋。
蜜糖斜睨她一眼:“做律师的都像你这样?”
“不要啦,该怎么分就怎么分,说实话,他在外面拼,我就在家里做做家务而已,的确是他比较辛苦,我拿一半已经很多了。”蜜糖抽了一张面巾纸,擦擦鼻涕。
安怡戳她脑门一下,恨铁不成钢:“你在家只是做做家务而已?而已?程时那么龟毛的人,从床单的颜色到沐浴露的牌子,什么菜里不能有蒜,什么咖啡他不喝,挑剔得要死了好不好!你看看你这几年,为了他,从早到晚,连中午饭的菜色也绞尽脑汁,简直要变成十项全能了,把他养得那叫一个刁!你是做他老婆还是保姆?照顾老公还是照顾孩子啊!我可不觉得你容易!宋保姆!”越说她就越义愤填膺:“想我们家老明,他要是敢挑剔我做的饭,敢不洗碗,我抽不死他我!”
蜜糖被她给逗笑了:“是是,你厉害,我崇拜死你了。”
第二天一早,程时去上班,路过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买了一杯豆浆,和三块钱的千层煎饼。趁着红绿灯的时候咬了几口,觉得入口味道有点怪,而且油腻腻的,连忙又吸了两口豆浆,却觉得这豆浆放了很多香精,喝完后嘴巴发苦。
程时有点不高兴,再也没碰过这两样东西,到了公司,直接扔进垃圾桶。肚子空空饿得慌,脸上乌云密布,程时心里想着待会让秘书买点什么店的早点过来,这时,他的脖子突然一下子被人从后头勾住,一个声音笑嘻嘻地响起,唯恐天下不乱:“石头,真要离婚啦?起先哥们我还不信,不过呢,看你今早这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