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女,只见她发丝乱着,发髻边一朵嫩黄色的芙蓉花掉落在地上,她目光紧紧盯着地上,肩膀有一丝丝颤抖。
像是被秋雨打萎的花枝。
穆库什叹了声气,缓缓道:
“太皇太后金口玉言,已经选了赫舍里为后。之后的选秀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我这位老嫂子也算是给了咱们钮祜禄一门面子了。我出慈宁宫的时候,索尼也在外面候着。太皇太后是先通知了咱们家,才召见了芳仪的玛法的。“
东珠伏在地上的身躯停止了颤抖,可她的手紧紧地扣在青石砖上,那一手朱红的蔻丹,像是她用力过猛而令指甲翻起,血肉模糊。
东珠缓缓抬起头,一双满是星辉的眼中像是失去了焦点,她人虽然是昂着头的,眼神却很空洞,只是漠然地盯着地上那朵宫纱堆的芙蓉花,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那我呢?”
穆库什又叹了一声,缓缓道:
“选秀之后提前入宫,只是不侍寝,入宫之后是庶妃……“
东珠水葱般的十指扣得更紧,同青石砖上摩擦出了声音,穆库什听着都觉得心疼,急忙道:
“太皇太后许诺了,等赫舍里入宫之后,大婚时封你为贵妃。在后宫,除了太皇太后,几位太妃,就只有赫舍里一个人在你之上……”
东珠截断了穆库什的话,她的目光忽然有了焦点,她一脸决然地盯着祖母:“我不入宫。”
东珠的声音,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被兽夹夹住,嗷嗷哀鸣。
“不是皇后,不是从大清国门抬进去的中宫娘娘,那就是民间的妾……我看到您是如何对待玛法的那些妾室的,也看到过我额娘是怎么跟阿玛的宠妾们斗法的。我东珠……不能做妾……”
全然不是上一次的玉碎铿锵,这一段台词,开始还是字字分明,到后来就因为心碎而有气无力,仿佛再多说一句话,都会令她瘫倒。
“论家世,我不输给芳仪。索尼年迈,遏必隆也不过是个阿谀奉承之辈,一个庶出的二叔能给她带来什么助力?我的义父是鳌拜,是同她玛法索尼一样的顾命大臣。义父没有女儿,从小待我如同儿子一样教导,骑马射箭我无一不会,我怎么能……辜负了玛法和义父,只为做一个贵妃?”
穆库什目光缓缓绕过东珠的肩膀,她抚着手中由蓝丝线串成的白水晶南红佛珠,轻轻叹道:
“太黄太后已经下了诏书,赫舍里入宫为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不入宫,难道想要抗旨不成?”
东珠的目光就像是香炉中的烟,听见“抗旨”二字就涣散开来。
“我不入宫,玄烨他也不会不念在昔日的情分上逼我做妃,就是真要治罪……“
她捡起地上那朵黄芙蓉,轻轻别在鬓间。
“就是真要治罪……还有一个死字。”
穆库什从炕上起身,紧紧盯着东珠道:
“你也说对玄烨有情,左右是嫁这个人,又是万千尊贵,为何不入宫?你不考虑钮祜禄氏一门的荣耀,也要为你玛法和阿玛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