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甜是害怕闻少辞的,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不太顺畅的呼吸,甚至周围紧绷起来的气氛,这些微小的变化,便能轻易把她唬住,来之前鼓起来的那些豪言壮志全部成了泄气的皮球,最后只得眼巴巴的抬着脸看着他,拉着他的衣袖:
“哥哥,不要来酒-池-肉-林的地方。”
叫哥哥,可不会错了。
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酒池肉林,闻少辞皱着眉,对上她的眼睛,因为那双黑色眼眸里的星光愣住。
第几次来着,因为这双湿润的小鹿一般的眼睛愣住,二叔说的倒也没错,那么可爱的小棉花糖,软乎乎的,像是落在心尖上的羽毛,怎么舍得这样的小屁孩子哭泣或是讨厌自己。
上帝对人真是不公平的,女孩子天生就是柔软的棉花糖和小可爱。
闻少辞树立在外的高大威严的形象毁于一旦,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妹妹拉住了衣袖,走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弯着腰,说道:
“我是成年人,我为什么不能来酒会?”
只是普通的,一般的社交场合,什么酒池肉林,谁教她的词语。
“不可以。”
余初甜看了一圈围在他身侧的女人们,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都拥有她这个年纪没有的性感成熟,稳重迷人,她自知比不上,心理嫉妒到发狂,索性插着腰,搬出自家师父:
“你二叔说,你必须好好学习,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插着腰的余初甜仿佛找到了对付闻少辞的杀手锏,身体站直了一些:
“你二叔还说……”
还说她不要乱传师令!
闻少辞不等她说完便把人拉走,带到小角落的沙发上,水果糕点一应奉上,想办法堵住这个传话筒,往果盘里拿了个小葡萄塞到她的嘴里……
唇瓣突然间被湿润的指尖触碰到,余初甜愣了一下,脑子在那一瞬间突然短路,只愣愣的呆住,任由他抬起食指,把葡萄推到她的嘴巴里,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那被指尖触摸到的唇瓣慢慢温暖起来,连带着耳朵,脖颈也跟着慢慢躁红起来。
手指是冰冷的,葡萄是甜的,心是温暖的。
一瞬间,好像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清列气息,也渐渐变得甜蜜起来,像是一脚踩进云端里,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你若不放心,就在这里乖乖等我,酒会完了马上回去。”
闻二爷是什么性子,闻少辞摸得到一些,这丫头这次出现在巴黎,和他不无关系。闻少辞不和小孩子计较,一来这是二叔的掌中宝,二来,这是小丫头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莽撞好奇一些都很正常,他不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闻少辞的大度和忍让,使得余初甜对他的了解又更一步。那之后便安静的坐在角落,盯着他在酒会里的背影发呆,原本嘈杂的环境也渐渐随着心境缓和下来:
明亮的,泛着水晶色光芒的宴会厅在光影交错中闪烁着,沉寂在她眼睛里的世界,安静优雅,葡萄酸中带甜的气味混合着角落里迷人的大百合香味,散发着某种令人安静的芳香,馥郁的酒香从大厅的各个角落涌过来,一股脑的冲进脑子里,好像世界也随着这些气味安静下来,渐渐形成一个巨像的物体……
这种气味,应该像什么呢?
她想不出答案来,只能缓缓靠着沙发的靠背闭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回想这三个月以来的人生,像是一场梦,遇到了救世主一般厉害的男人,得到了师父无尽的宠爱和喜欢,生活从一片黑暗走向光明,再没有挨饿受冻,没有为生计发愁,偶尔想起自己的小半生,如同一瓶香水的前调,像是雨后屋檐下的白色水仙,潮湿草丛里的洋甘菊,带着丝丝的苦涩,却也有母亲在世时的甜蜜希望……
那中调和后调又是什么呢?
她想不出那些还未走出来的路,只是被鼻尖清列的气味扰醒,才发现自己在男人结实的背脊上,头上顶了一件厚实的大棉衣,大帽子一盖下来,毛茸茸的缩在背脊上,像只小动物。
她扭了扭头,从大帽子里探出眼睛往外看,冬季的街头人烟稀少,只余几盏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路边,空气中金盏菊的香味混合了路旁还在装修的商铺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此时此刻躺在他的背脊上,莫名觉得这种气味并不难闻,她观察者陌生又浪漫的巴黎,突然唔的叫了一声。
豁然开朗,为什么师父要叫她坐在格拉斯的街头看马路,是为了把这种奇妙的香味和心境结合在一起,产生巨像的气味,得以调制出有灵魂和味道的香水。
不是没有香水成品,是要她自由发挥,用心和鼻子去看这个世界。
她笑了一下,突然间被自己突然开窍的心情打扰,更加开心,一下子勒紧闻少辞的脖子。
闻少辞咳嗽:“别闹。”
余初甜哦了一声,松了手,一把拉开毛绒帽子,看着那人的后脑勺,这才注意到他有些通红的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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