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里九歌望着衿儿不断冒出眼泪的瞳眸,和那扭曲成一团的小脸,心里着急,仿佛是被毒火灼烧着心田。
荆流风的眼底尽是自责,如果她曾经将九歌养大,就不至于在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了。
这时候,那两名妇人走了过来,说:“世子妃,您要是不嫌弃我们,就让我们帮忙看看小县主吧,我们都生养过孩子,有些经验的。”
百里九歌忙说:“那麻烦你们了。”
两名妇人连连说着不麻烦,接着引了百里九歌,去到他们的家中。
她们在床榻上扑了暖被,百里九歌把衿儿放下,小娃娃还在哇哇大哭。百里九歌拍着她,解开衿儿的襁褓,一名妇人同时端来了炭火盆子,置于榻下,暖着衿儿的身子。
“世子妃,我看,问题可能出在小县主的衣服上……”
听了妇人的怀疑,百里九歌不解的问:“衣服怎么了?衿儿一直都是穿着这几件衣服,之前她并没有哭过。”
妇人道:“还是请世子妃将小县主的衣服解开吧,给我们看看衣服,说不定就能找到问题了。”
“噢,好。”百里九歌连忙动手,舍不得让衿儿再多哭一刻。
解开了衿儿的衣服,百里九歌把衿儿放进暖被里,包裹好这稚嫩的身子。衿儿还在流眼泪,但不再嚎啕了,抽着鼻子哽咽,两只漆黑溜圆的眼睛盯着百里九歌,委屈的眨着。
那两名妇人捧着衿儿的衣服,仔细检查了内外,很快就发现了什么。
“世子妃,是衣服的线角翘起来了,您看这里……”妇人们拈着有问题的位置,递向百里九歌,她伸长了脖子,目光落在了那个位置上。
果然是线角翘起来了,几根线角还打成了死结,有些凸起。那个部位,正好是衿儿的腋下,百里九歌恍然,怪不得衿儿要哭了,小娃娃的皮肤太嫩,那样的线角一定磨得衿儿很不舒服吧。
接着,一套破旧的婴儿衣服被递了过来,妇人捧着这套衣服,说:“给小娃娃穿衣服,就是要穿这种舒适的,虽然衬不上小县主的身份,但是小县主穿了会很舒服,就不会哭了。”
百里九歌感激的点点头,拿过衣服后,检查了一遍,就赶紧给衿儿换上了。荆流风也拿着一张丝织的手帕,给衿儿擦拭眼泪。
因着穿上了舒服的衣服,虽然衿儿看起来土气了很多,但却再也没哭了,反倒是没过一会儿就咧开嘴笑了起来,稚嫩的笑声回荡在民宅中,她边笑,还伸着小手想要抱百里九歌。
“衿儿……”百里九歌松下一口气,把衿儿裹回了襁褓中,抱回了怀里,俯首贴了贴衿儿的脸颊,由衷的笑道:“太好了,你不哭了就好,你可知你这一哭,我这心就像是被人给揪住了一样,当真急坏了。”
那两名妇人也露出喜色,连连说着:“太好了,这可真太好了。”
接着,她们就拉着百里九歌和荆流风小坐片刻,将照顾婴儿的知识一点点的讲给了两人。
百里九歌和荆流风都仔细的听着,尤其是百里九歌,还拿了妇人家里的纸笔,将一些要点都做了笔记,生怕再惹衿儿不适。
她将十二分的专注都投入了学习中,也因此,忘记了自己那已然湿冷湿冷的鞋袜。而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在告别两名妇人的时候,百里九歌才知道,原来她两人是妯娌关系,她们的丈夫在早两年相继得病去世,她两人便带了孩子住在一起,干着粗活累活,拉扯孩子。
听她两人说,她们的生活极其艰难,两个妇道人家要承受那样的赋税,还要养孩子,从来就没有吃饱穿暖过。要不是这次陆城易主,周世子给她们发放了粮食,她们怕是捱不过辛丑年了。
百里九歌环顾着她们的宅子,条件的确太过简陋。家具器皿都已经破旧的布满裂痕,那屋顶还是漏的。她心中酸涩,旋即明媚的笑了:“放心吧,有墨漓在,一定会让你们都能好好过这个年的!”
妇人们点点头,眼底涌动着感激的泪光。
百里九歌告别了她们。
抱着衿儿,与荆流风走在街上,一路往太守府回去,百里九歌湿了的鞋袜算是被烤干了,不至于太过湿冷。
她裹紧了衿儿,听得荆流风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又是一年了。”
是啊,百里九歌笑了笑。现在是腊月,很快也该是万家辞旧迎新的时候,可自己因着四处辗转、又奔波在战场之上,新Chun的氛围,该是离自己很远吧。
只是觉得时间的飞逝像是沙漏,明明能数出它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可蓦然回首时,竟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那满满的沙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连这辛丑年,也要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