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女子突然出现,当时在下脑中便有个宏广慈祥的声音,告诉在下速送此女子前去拯救法师。当然,佛陀之意,在下怎敢随意揣测。但吕都督若以为在下妄言……”小弗扫视众人,再转回吕光,眼神犀利,毫不畏惧,“那吕都督如何解释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在重兵把守的王宫里突然消失不见?”
“这……”吕光被呛住,狠狠回头瞪一眼吕纂,吓得他赶紧低头。
大殿里越来越响亮的喧哗声让吕光极度不快,显然小弗的这番话起了效果。酒色浸淫的眼珠不停地转,他抬头,应该又有了个鬼主意,冷哼哼地笑道:“法师既已破戒,定是留恋红尘。不如吕某好事做到底,为法师娶门亲,如何?”
大殿里所有懂汉语的人全部吃惊地抬头,咬耳朵的游戏又迅速在僧众中蔓延。
“吕都督何苦强难罗什?此事万万不可。”罗什语气凌厉,眼里飘过忍无可忍的愤怒。
“法师何须过谦?法师之父,不也是还俗娶妻,诞下法师与丞相两兄弟么?”吕光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样吧,令尊既然娶了公主,法师身份尊贵,吕某自然不会委屈法师。”转头对着站在身边始终不发一言的白震问,“不知陛下还有待嫁之女么?”
“这……”白震没想到吕光有此问,嗫嚅着:“小王之女,皆已出嫁。”他浑浊的眼睛躲闪,挣扎着说了出来,“请都督就不要再为难法师了。”
“噢?不是还有一个公主么?吕某记得叫什么阿什么帝,难道龟兹王不愿将她嫁给法师?”
白震为难地看向小弗:“这……她现在何处?”
小弗脸上飞快变换着神色,没有回答。
吕光冷笑一声,眼光扫视他带来的一众龟兹美女:“既如此,那只能吕某从随侍之女中任选一名,让法师屈尊喽。”
小弗大喊:“等等!陛下忘了么,公主阿竭耶末帝,不是此刻正在臣家中?”
白震顿时面露喜色:“对对,是在你那里。”
吕光哈哈大笑:“哦?是么?那太好了。请丞相即刻派人去接,今日去明日回。这样罢,后日吕某就在这雀离大寺里为法师办一场隆重热闹的婚礼。”他环顾一下四周,满意地大笑,“哈哈,从来没有婚礼在寺庙之中办的罢?法师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届时,诸位师父都得来参加你们师尊的婚礼,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
“吕都督之意,请恕罗什固辞不受。”罗什面色铁青,强忍着怒气,“罗什自幼出家,早将身心献与佛祖,不可耽误公主。”
“法师差矣。”吕光阴冷地笑着,“凡俗之趣,尤以男欢女爱为甚。法师之父既可还俗娶妻,法师自然可以效仿,又何必苦苦推辞?”
“吕都督毋须烦劳,罗什绝对不会答应。若吕都督强逼,罗什自今日起便绝进食水,只求速死。”决然说罢,他不顾吕光脸上勃然的怒色,又用梵语对着所有僧众大声说了一遍,盘腿坐下,闭目念经。
所有僧人愤然,跟着罗什一起齐刷刷坐下,殿内殿外片刻间坐得无立锥之地。不一会儿,随着罗什一起念经的诵读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齐整,衬得吕光狼狈不堪。吕光瞪着罗什,面露凶色,眼光恶煞。我将麻醉枪在袖子中暗暗扣好,只要吕光对罗什有不利的企图,我先把吕光撂倒再想办法。
吕纂阴着脸,凑到吕光耳边说了几句话。吕光点点头,吕纂招呼一声,与几个随从抽身离开。正在思量他们想干什么,吕光对盘腿坐在地上的罗什冷笑着:“法师若执意不肯,那就休怪吕某手下无情。”
我正要拔出麻醉枪,咯啦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赶紧回头,看到大殿上精美的佛陀像被吕纂和几个手下合力推动。佛像移离案桌,轰然倒地,泥塑金身的精美佛像裂成几大块。
“佛祖!”僧众们跪地大喊,手向佛像伸去,掩面捶地,哭声不绝于耳。
罗什眼里坚忍不拔之色无可撼动,沉着声音看向吕光:“吕都督,毁佛会遭果报,恶业将入地狱,望吕都督思量。”
“哦,是吗?”吕光轻蔑地仰头冷哼,“我吕光从不相信所谓业报。你们的佛祖若真有灵,要给什么报应,我在此等着。”
罗什目光清冷,声音朗朗:“吕都督这是无知者无畏。《地藏经》有云:‘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须知心极公平,作何业即受何等报。心随业转,即造何等地狱与汝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