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蓁是真的相信他,漕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派,能在这么多帮派中排名第一并且稳固多年如泰山不倒,自有他们严明的帮规和严谨的人心氛围。
只是,她也有些忧愁,经过这一次入宫,再有冷君阳与平南王的强烈推荐,只怕,很多人会猜到,鬼医就是她了。
而且,这一次的出宫虽说是毫无理由,但是,她肯定是宫中两派人手交锋的结果,而且,她很肯定,这一场交锋,自己必定是炮灰,相信不出三日,她必定要再入宫。
“眼睛还好使吗?”阿蓁转移话题问道。
楚君怜眨了一下眼睛,“至少,能清晰看到你。”
阿蓁笑了,忽地想起鲤鱼精,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她本想跟楚君怜说鲤鱼精的事情,但是想想,这到底是鲤鱼精自己的事情,她若是想说,自然会说,若不想说,自己也不必多事。
“想什么呢?老沉默走神。”楚君怜侧头看她。
阿蓁勉强笑了一声,“想着生命无常!”
“年纪轻轻的,想这个做什么呢?你自己是大夫,我是你救回来的,不该往励志方面去想么?”
阿蓁舒了一口气,“或许,因为我自己是大夫,才更明白生命无常。”
楚君怜揉揉她的头,若有所思地道:“你在这个家若是不高兴,便搬去漕帮吧。”
阿蓁笑了笑,“我在这里确实不开心,但是,还有些事情要做,以后吧,我会出去买一所宅子。”
“你需要做的事情,如果需要我帮忙,不要藏着掖着,只要能办,我漕帮定必赴汤蹈火。”楚君怜正色地道。
阿蓁蹙眉,“其实我就是最害怕你这样,我救的人是你,不是整个漕帮,你也不要把我当做整个漕帮的救命恩人。许多大夫都救过人命,这是作为大夫的本分,当然……”
阿蓁正正经经地说完前面的话之后,忽地调皮一笑,“你可以给我诊金,这样,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楚君怜无语了,“诊金?你要多少?给多少都不合适啊,你该知道,我的命在漕帮人眼里,可是十分矜贵的。”
阿蓁好奇地问:“据我所知,漕帮前任沈老帮主是你的父亲,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不跟他姓,反而是他的义子沈帮主跟他姓呢?”
阿蓁此话问出来便觉得有些后悔,因为她曾在他的记忆里窥探到灭门的一幕,这势必牵扯到他的身世,让他不开心。
果然,楚君怜听她这样问,脸色便有些苍白了,他侧头,想了许久,才淡淡地道:“我自小时候开始,便没有跟他住在一起,他是我的生父,仅此而已。”
“算了,不要说这个了,你的过往,我知道一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蓁连忙道。
“你知道一些?”楚君怜微怔,他的身世,除了他是漕帮沈老帮主的儿子之外,其余的事情并无人知道。
“知道得不多。”阿蓁老实地道。
“你知道什么?”楚君怜问道。
阿蓁犹豫了一下,“算了,不要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楚君怜摇摇头,“无妨,你尽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这些年,我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或许跟你说说,也算是一种倾吐。”
阿蓁沉默了一下,道:“我为你治疗的时候,曾经窥探过你的记忆,那一段灭门惨案……”
楚君怜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变得如雪般惨白。
那是他记忆深处的噩梦,除了大哥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窥探记忆?”楚君怜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也只看到灭门那一幕,看到你躲在水缸里避过一劫,那一场灭门,七十二口人,除你之外,全部死了!”阿蓁本是不想说下去了,但是见他神色如常惨然,便知道这是他心底一个很深很深的结,说开了反
而是好事。
噩梦陡然袭来,楚君怜的眼底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黑色的漩涡,把他所有的感知都吸了进去。
他握住拳头,指甲印入了手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红印。
“但是,”他最后缓缓地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已经过去了,我也报仇了,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连续用了三个“了”字,仿佛是安慰自己,一切都已经了了。“是的,都过去了!”阿蓁仿佛能知道他心底的痛,她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既然是过去的事情,该忘记的就忘记了吧,若你的家人天上有灵,自当想看到你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