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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儿!”三人齐声疾唤,陶老爷大惊,腾身站起,急急伸手去扶。
叶惊非正立于风絮儿身侧,双臂一张,牢牢将她抱了,连声唤道,“絮儿……絮儿……”手臂连摇,怀中女娃却小脸苍白,双眸紧闭,柔弱身躯倒于他怀中,一动不动。
陶老爷急的连连顿足,回了头责道,“夫人,这般时候,你……你提及此事,岂不是难为孩子?”转了身,向门外唤道,“老何……老何……快,快去请大夫!”
陶夫人一时也吓的傻了,急道,“她既应了亲事,又岂有不愿的?定是过于伤心,我……我……”俯了身,于风絮儿肩背轻拍,唤道,“絮儿,絮儿,你……你莫要吓我,我……我……”
一日间,她连遭惊吓,但见风絮儿一动不动,心中更是慌乱,不禁簌簌落下泪来,低声道,“我……我只想着成全诤儿,不想……不想……”使帕子掩了唇,闷声哭泣,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惊非探指于风絮儿颈侧轻试,松了口气道,“这几月,絮儿连受惊吓,又一路奔波劳顿,今日又过于伤恸,不过是昏了过去,不碍的!”俯身将她抱起,向陶老爷、陶夫人道,“贵府事多,实是无法再分人照应,今日我且带了她回去,歇息一夜,瞧了明日情形,好一些再来罢!”
陶老爷见他欲去,忙随上一步,唤道,“叶公子!”且不说千里护送,单单这一日,陶凝产子,安置陶诤灵柩,便全赖眼前少年,若是无他,自己二老,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此时见他要去,顿时如失了依仗,心头一阵慌乱。
叶惊非回头,见两位老人相互扶了,两双四目,巴巴向他望了,不由心中一软,温言道,“我带了絮儿回去,留一干家人在府中相助,若是有事,命人唤我便是!”微微一顿,又道,“我便住于两条街外的叶宅!”抱了风絮儿转身出外,唤道,“叶升!叶升!”
叶升正于门外吩咐家人事务,闻唤回头,见风絮儿被他抱于怀中,也是一惊,疾步奔来,问道,“爷,絮儿姑娘如何了?”
叶惊非摇头道,“怕是伤痛过度,昏了过去,不碍的!”转了头,向门内二老瞧去一眼,说道,“我带絮儿姑娘回府,你们留了在此帮扶,有不足物什,你自去办了,务必要最好的,不必来回!”顿了一顿,又道,“若有急事,命人速来报我!”又再转身,向陶老爷、陶夫人躬身一礼,抱了风絮儿大步出府。
叶升连声应了,说道,“爷回去好生安歇,这里我们自会照应!”说着话,却随了叶惊非奔出府来,一迭连声唤人带马。回了头,但见身后无人,探头过去,向风絮儿脸上一张,悄声道,“爷,厅内出了何事,为何点了絮儿姑娘昏睡穴?”
叶惊非向他横去一眼,低声道,“偏你小子机灵,这里多留些神!”也不答他话,眼见马来,纵身跃上,疾驰而去。
叶升微微耸肩,低声道,“我们再机灵,又几时机灵过你七爷了?怕是这次,连陶家老爷、夫人,也着了你的道儿。”微微摇头,转身回入陶府。
虽说早已入夜,叶宅府门,犹自大开,叶轩正于门首坐了,伸了脖颈张望,一眼见叶惊非纵骑奔来,忙一跃而起,急急迎上,说道,“我的爷,你可回来了!”伸手去接马缰,一眼见他怀中抱着个女子,不由一惊,问道,“爷,可是出了事端?”
叶惊非一跃下马,摇头道,“无防!”一边大步入府,一边问道,“辛涯灵柩,可安置妥当?”
叶轩自后回道,“已安置偏院中,吩咐八名家人照看,爷放心便是!”
叶惊非点了点头,见厅前两名家人迎上,又再问道,“可曾命丫头备了香汤,浴房熏香?”也不入厅,拐过侧门,径自向后院去。
身后叶轼随上,说道,“话一早传了入去,想早已备下,爷,可有旁的吩咐?”
叶惊非说道,“只令守门的警醒一些,若说是陶家的事,不论何事,速速着人去办!”口中说话,脚下却是不停,抱着怀中女娃,径直穿过花园水榭,向自己所居吟剑阁奔去。
方入小院,叶纹已自前迎来,唤道,“爷!”
叶惊非问道,“可备了香汤?”绕过门前水池,向自己卧室行去。
叶纹忙应道,“早已备下,怕爷回的晚,尚于灶下温着!”自他身后随入,见他将怀中女子于自个儿床上放了,问道,“爷,可是替这位姑娘另收拾一处屋子?”
服侍这位爷也有几年,向知这七爷惹的桃花处处,但能睡上他床榻的姑娘,却从不曾听闻。今日他自抱了个昏睡的姑娘来,抱入自个儿屋子,当真是破天荒头件奇事。
叶惊非哪知她那般心事,双眸不曾离了床上女娃,只淡淡摇头道,“不必!”拉薄被替风絮儿掩了,说道,“先去将水倾上,其后出外唤人,与这位姑娘取几套衣衫来!”挥手命叶纹去了,侧身于床沿坐下。
身子前俯,一双星眸凝神下望,但见床上女娃酣然沉睡,秀眉微蹙,显出一些愁绪,娇嫩的肌肤,有着一份不健康的苍白,小嘴微撇,仿似受了无穷的委屈。
叶惊非心中掠过一抹疼惜,探手于她柔嫩面颊轻抚,柔嫩的触感,令他心头一动,不自觉的俯身,于她唇角偷去一记香吻。抬起头来,但见她长睫微颤,却并不醒转。
叶惊非微微一笑,念及方才的事,不由又微微摇头,低声道,“傻丫头,我若不将你点晕,你便这般应了,与陶诤的灵位成亲吗?对七郎竟是毫不顾念?”
俯视那苍白憔悴的小脸,心底,凝着涩涩的疼。这些时日,陶诤、辛涯二人先后惨死,她心中伤恸,可想而知。如此伤痛,令这般一个娇弱女娃,如何承受?
轻轻叹息,叶惊非俯首于她额前轻吻,低声道,“絮儿,这一切,就快结束了,日后,七郎要你快快活活的过活!”手指轻抚过她苍白的面颊,纤细的脖颈,又再慢慢替她整理凌乱的长发,心底,柔情满满,但觉此生此世,这张娇俏面容,是如此看之不尽。
房门传来一声轻叩,叶纹声音道,“爷,香汤已备好了,爷的衣裳,已送了入去!”
“嗯!”叶惊非低应,又再向风絮儿注视片刻,轻声道,“你再睡一会儿罢,一顷儿再来唤你!”俯首于她额前一吻,起身出外,向叶纹道,“去唤两个丫头入去守着,莫要惊扰了絮儿姑娘!”说着话,自个儿绕过偏房,向浴房去。
夜色深沉,远处,传来一阵阵更鼓之声。风絮儿酣睡中,但觉有人轻摇,耳畔,熟悉温柔的声音轻唤,“絮儿,醒醒!”随着呼唤,面孔微痒,一缕温热气息,于面庞轻抚。
“唔——”风絮儿轻哼,睡意朦胧中,一只小手于面前轻挥,嘟囔道,“坏七郎,莫要吵我!”侧身向里,又再睡去。
叶惊非瞧的好笑,身子随即俯前,于她颈间轻轻吹了口气,笑道,“傻丫头,起来沐浴了,换身干净衣裳再睡罢!”一臂插于她颈下,抱她坐起,一指于她娇俏小鼻头上轻刮,唤道,“絮儿,醒一醒!”
“嗯?”风絮儿困意被他搅去,迷蒙张眸,长睫眨得几眨,但见烛光映照下,自己身处一间雅致屋子的大床上,心中越加迷糊,侧了头,向身旁少年望去,问道,“七郎,我……我为何在此处?这里……这里……”
口中低问,飘游的神思,渐渐凝聚。一年来,所历磨难,一幕幕回入脑中,小脸渐变苍白。这里,不是大罗城中的小屋,而是……环目四顾,这屋子虽是陌生,但,这般雅致的陈设……是又一处叶宅中,叶七郎的居处吧?
叶七郎?风絮儿微微咬唇,仰了头,望向抱着她的少年。仍是那俊逸无双的面容,仍有那绝世倾城的笑容,但,他不是与她相依的叶七郎,他是……叶惊非!江南叶家的七爷,叶惊非!
大罗的一切,如今,已仿似一场梦幻。陶诤的痴缠,察加图的强索……一切一切,皆成过往。如今呢?风絮儿迷惑的眸子,渐显清晰……芙蓉城熟悉的城门,熟悉的街道,自幼长大的庭院,陶夫人的悲恸,陶老爷的伤痛……
记起来了,一路跋涉,他们终于回了芙蓉城,回了她自幼长大的陶府……可是,为何她会在此处?回了芙蓉城,她便是回了“家”了,为何又会在叶宅?会和七郎一处?
盈然水眸,带着深深的迷惑,向着室内绕得一周,终于落在他的身上,“七郎……”柔润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风絮儿微微咬唇,垂了头,低声道,“我……我……只再唤你一日七郎!”
回来了,与他的路,便走到了尽头,日后,这世上再没有叶七郎,而只有江南叶家的七爷,叶惊非了!
“傻丫头!”叶惊非笑唤,一手于她发顶轻揉,柔声道,“浴房备了香汤,我带你去沐浴罢!”俯身将她横抱,转身向屋外去。
风絮儿仰了头,怔怔上望,那俊美的容颜,盛着满满的疼惜,与过往一年的日日夜夜,无甚分别,只是……这般的温柔呵疼,还能有几日?
雾气,悄然掠上双眸,风絮儿将头侧转,深深偎入他的怀中。他的身体,带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是新浴后清新的气息。风絮儿贪婪的深吸,怀着满满的眷恋。若是,这是最后一次,那便让她再沉沦一回罢!日后,她是陶诤的……未亡人,与他,隔着天涯,她不知,是不是还能见他。
垂眸低视,将怀中女娃盈然欲滴的珠泪,尽收眼底,叶惊非轻轻摇头,只将手臂收的更紧一些,沿着回廊,向浴房行去。
浴房门口,丫头已打起珠帘,叶惊非抱了她径直入内,于长椅上轻轻放了,仍抱揽于怀中,一手探于颈下,去解她衣纽。
风絮儿身子一缩,忙忙退开一些,低声道,“七……七郎!”一手于他手掌轻推,咬唇道,“我……我自个儿洗,你……你出去罢!”
“嗯?”叶惊非低哼,俯首于她面颊亲了亲,笑道,“七郎助你不好吗?”说话间,已解了她外衫衣带,露出素白色的中衣。
温柔手指,探于胸前,风絮儿心中一荡,低唤道,“七……七郎!”抬了头,却见两个丫头一旁立了,正抿了唇偷笑,霎时间,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忙道,“七郎,絮儿自个儿洗,你……你快些出去罢!”双手环胸,却将一张小脸藏入他怀中。
叶惊非闷声低笑,轻道,“好罢,我外间候你,若是有事,唤我便是!”环臂将她紧紧一抱,向丫头吩咐道,“好生服侍!”一手将她自怀中拉出,低声笑道,“傻丫头!”起身向室外去。
两个丫头见他去了,方去将房门阖上,转了身,一人去探香汤温度,另一人向风絮儿行来,笑道,“你是絮儿姑娘罢?前几日便闻听打前站的叶怀说起,今儿总算见着!”
口中说话,已替她解了衣裳,扶她起身入浴。垂目见她眸中一片畏怯,不由嗤的一笑,说道,“我名唤叶芊!”向另一丫头一指,说道,“她是叶萝,我二人一向服侍七爷的,絮儿姑娘莫要见外才是。”
风絮儿咬了唇,轻轻点头,说道,“原是叶芊、叶萝两位姐姐。”由她扶了浸入香汤,但闻室中香气缭绕,嗅之令人神清气爽,已非往日所用安神的檀香。
浸于温热的水中,水流漫过柔躯,顿觉身体为之一爽。风絮儿轻轻吸了口气,鼻端,绕上一缕淡淡的荷香。不觉垂眸,但见浴桶水面上,飘浮着一些洁白花瓣,不由问道,“这花瓣可是荷花吗?却从不曾闻有人用来泡浴。”
叶萝笑道,“姑娘好灵的鼻子,这可不是荷花吗?只是与我们寻常的荷花却不相同。这是前几年,七爷不知何处带回的极地白荷。闻说姑苏大宅里种了几回,均不如意,便带了些来这芙蓉城,我们于荷塘里种了,竟长的极是茂盛。七爷说这荷瓣最是美肤,便令我们采了晾干,每年携了回去给九小姐和夫人用,这是今年刚采的,还不曾晾晒,姑娘便赶上了。”
风絮儿闻至后句,不觉微微抿唇,心道,“他这般性情,又这般用心,必是极讨叶夫人欢喜。”抬手托了一瓣来瞧,果见那荷瓣与寻常荷花形状无异,却是要小巧许多,不由轻声道,“这般好的东西,又岂是我用得!”感念叶惊非对自己用的心思,自己竟无福消受,心中越发怆然。
心中挂念叶惊非,侧了头留神倾听,却闻室外一无动静,不由心中自念,“方才七郎说自外候我,却不知去了何处?”微微咬唇,试探唤道,“七郎!”
门外,清越动听的声音低应,房门一响,便欲入来,风絮儿一惊,忙道,“不!不!七郎,你……你莫入来!”
半启的房门顿住,叶惊非含笑的声音问道,“那你唤我何事?”
风絮儿咬了唇,轻声哼道,“我……我只问你可在外头?”
叶萝闻言,嗤的一声笑出,说道,“若不然,请爷入来罢,免得这般隔着门说话儿!”早闻打前站的家人言道,七爷对这絮儿姑娘极是看重,此刻见二人只隔着一扇门,便相互放之不下,不由出言调笑。
风絮儿闻言,忙道,“不!不!”身子于桶中一缩,惊怯的望着半启的房门,说道,“七郎,你……你莫要入来,你……你先且回去可好?”
叶惊非在外笑道,“我不入去便是,在外候你!”
叶芊掩唇而笑,见房门又再带拢,叶惊非的脚步声离了房门,不由伸了脖子,扬声道,“七爷,你几时又添了个名儿?我们竟是不知!”
叶萝接口道,“诸位爷中,偏七爷名儿多,赶明儿需列个单子于我们,免得旁人问了,我们竟不知自个儿主子的姓名,岂不是笑话?”
叶惊非在外笑骂,“两个丫头,爷宠了你们,便时时拿爷取笑,赶明儿给你们寻了小子,只须记他的名儿便是,爷可消遣不起!”
屋内屋外,笑语连连。风絮儿心中本是一时不安,一时凄怆,闻他主仆不拘礼数的说笑,一颗心,也渐松了。
两个丫头闻说“寻小子”的言语,越发笑了起来,叶芊说道,“爷这话可记下,前年还曾说,我二人出嫁,要备办大份的嫁妆,到时却不许赖皮!”
叶惊非笑道,“那便将这宅子予了你们可好?你二人在这府中,本也无法无天,主子一般!”
叶萝指了叶芊笑道,“瞧瞧,你成日惦记爷,爷便赏这宅子予你,回头却莫要将妹妹我赶将出去才好!”
叶芊大急,顿足道,“你这个疯丫头,平日里胡说也倒罢了,此番有絮儿姑娘在此,仍是不知羞……”口中叫嚷,跳着脚奔去。
风絮儿抿了唇,含笑而望,闻她二人渐将自己与叶惊非放于一处,心中一层甜蜜,一层酸涩。
二人笑闹片刻,闻门外叶惊非出言阻止,方停了返回,卷了袖筒,替风絮儿擦拭身子。叶芊见她肌肤白晰柔嫩,不由啧啧赞道,“絮儿姑娘生的这般好肌肤,当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呢!”
风絮儿小脸一红,低声道,“絮儿哪里及得两位姐姐?”
叶萝笑道,“啊哟,我们粗手粗脚的,却不敢比!”说笑间,替她净了身子,又揉搓一回,但觉水中温度渐失,方扶她出浴,取一套柔丝薄衫给她穿了,向外唤道,“七爷入来罢,絮儿姑娘洗得了!”
叶芊笑道,“且莫忙,将头发拭净方好!”说着话,取了干净棉帕替她擦拭长发。
风絮儿闻唤叶七郎,忙道,“怎么……怎么只有中衣,我……我……”回了头,去寻自个儿外衫,又道,“鞋子又在何处?”
叶惊非推门入来,见她垂了头四下寻找,不由笑道,“你几曾穿了鞋子来?仍是我抱你回去便是!”但见一袭宽大薄衫,将她身形越发衬的娇小,又笑道,“这衣裳穿了,竟越发像个孩子!”
风絮儿咬唇道,“谁又是孩子?”转了身,见先前脱下的衣衫在侧,伸手去取,却被叶七郎一把拉回,笑道,“这般晚了,即刻便安歇,寻外衫做什么?”见她头发已拭净,身子一俯,一臂将她抱起,
风絮儿身子一挣,轻声哼道,“我……我自个儿回去便是!”偷偷抬眸,果见叶芊、叶萝二人掩唇悄笑,一时间,窘迫不堪,双手于他肩头力推。
叶惊非不理,向叶芊、叶萝道,“你二人且去歇息罢,今晚外间不必留人!”闻二人笑应,抱了风絮儿,径向卧房里来。
卧房中,不知何时,已换上两只粗大的牛油巨烛,竟是照的一室明亮。
叶惊非抱了风絮儿入室,轻轻放于床上,风絮儿身子轻移,向内让去,自拉了薄被,将身子掩上,仰了头,盈然水眸,向叶惊非定定注视。
自她山间被蒲一凡劫去,这些时日,叶惊非恐她夜间有失,便夜夜揽了她同眠,便如当初,在大罗城中一般。风絮儿初时心底不安,这一路行来,见他秋毫无犯,倒也习以为常。
叶惊非见她娇小身子裹于被中,却于床心坐了,并不躺卧,不觉微微挑眉,俯下身,双手撑了床榻,与她平视,笑道,“怎么,不困吗?为何不躺下?”
“嗯!”风絮儿轻应,侧头道,“方才睡了一会儿,此刻竟无睡意。”眼眸微眨,问道,“七郎,为何絮儿不记得如何来了这宅子?”侧了头,拼命回想,却实是难以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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