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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港作为南国曾经的首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塔帕兹政治和经济的中心,也是追寻自由者向往的圣地。
因为地势平缓,风浪少见,这里是天然的优质港口。东国来的新茶和木雕,北国的矿石和毛皮,还有西国的香料异兽,林林总总的商贸交流全都得汇聚在白港,再向星城进发,因而这里被人称为国之门户也毫不意外了。
由于商旅人员成分复杂,白港的治安一直算不上良好,各式防盗的魔导工具就成了必备之物。大大小小的旅店和庄园内,每到夜晚降临时,总会不时听到几声警报响起,那或许是某个偷鸡不成的蠢贼,又或许是某位在晚宴中喝高了的客人因为分辨不清方向,误入禁区,留下长串的笑柄作为谈资。
尽远就在等待一场盛大晚宴的开始。
他穿了套佣兵中常见的浅灰色武士装,一个人坐在最西侧角落,面朝着波光粼粼的大海,握紧了手中那杯淡绿色清茶,却一口未饮,显得心事重重。
今天的晚宴资格是他好不容易从舜那里硬要过来的。从他自导自演受了那场伤后,被刺激到的皇子简直把他当成了易碎品,这几天除了吃饭洗澡,不让他离开守卫森严的大使馆主楼一步。他数次抗议未果,也只能就这样被困在了安全的避风港内。
皇子整天忙着追查那假想中的幕后主使,每每都是深夜才回,抽空来他房里时也只探问一声就走,连口茶都顾不上喝。但即便如此,舜依旧没有问过半点有关这次遇袭的前后因果,似乎非常笃定地认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但凡自己有任何线索,必定会主动向他提醒,既然自己没说,那么多问也是枉然。
这样尴尬的处境让他整日坐立难安,尤其是在前天听阿黄邀功似的说起怎么找到自己时,更深觉到了一种恐惧。没想到弥幽的能力居然恢复了……若说八年前他还因为年少并未对这种可怕神力有所忌惮,那么现在,他只要一想到弥幽会不会在某次预见中看到自己深藏的隐秘,就觉得脊骨阵阵发凉。
所幸因为舜无法立刻兑现说好的报酬,狂乱中的阿黄硬拽着弥幽,从某个不知名的传送点回了书屋,否则,他真不知该怎么去面对多年来一直视作妹妹的预言之女。
在这种阴暗心态的影响下,他看着陀螺般忙碌不停的舜,越发觉得羞愧,拼命想揽些工作。然而自从那两位从圣塔来的高阶巡查员抵达南岛后,皇子的安全已不用他多操心,其他事情又因为他之前和“雯小姐”一同露过面,想要掩人耳目就更不方便随行。所以,为了这次能顺利参加晚宴,他费劲了唇舌,甚至不得不扯开衣服向对方展示自己早就完美愈合的伤口,才劝得皇子勉强答应下来,但依旧无法同行,只能让他跟随朗尼·威斯特提前到达会场。
他和土财主素来看不顺眼,如今殿下的身份已经揭露,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还愿意帮忙,但两人剑拔弩张的态势却更加明显。就像这次,阔少一路上都把脸板得似泥塑木像,没跟他说过半个字,一到了地方便撇下他自顾自逍遥去了。他本也无所谓,只是没想到朗尼才一走,那些认识他的贵族们就纷纷涌了上来,拐弯抹角七嘴八舌,打听起“雯小姐”的去向,弄得他头痛不已,却也只能客客气气找着各式理由掩盖真相。
应付完这些长嘴雀般的好事者后,他终于偷得闲暇,逃到这处偏僻角落,思量起眼下的处境。他之所以想来参加晚宴,绝不是无理要求,自从听人说这宴会是由新教派主办的,他心里就猛地一跳。舜不知道刺客组织的幕后黑手就是新教派长老莫雷迪亚,若是毫无防备之下参加他所举办的宴会,难保不出什么岔子……
不管这里将会发生什么事,他自觉都必须在场保护好皇子的安全,他并不希望让舜陷入危险境地,然而在内心深处却又带了点不可泄露的阴云:若是对方今天真的到场,他是不是就能趁此机会做些手脚,好把这惊天秘密名正言顺地透露给舜呢……
他专注谋划着如何设计出陷阱,一时没注意身周变化,就听到近旁传来一声热切轻笑:“斯诺克先生,原来你在这儿,可叫我好找。”
他对这声音非常熟悉,立刻转头,就看到克洛诺伯爵夫人挽着一位银发红瞳青年的胳膊,正向他小步走来。女士的面颊透着和上次完全不同的喜气,脚步迈得格外爽利,似乎浑身都是干劲。她身旁的青年尽远虽是第一次见,但他几乎不用想便猜出了对方身份,除了那据说出远门未归的伯爵府少爷兼疑似刺客首领——维鲁特·克洛诺,还有谁能让这位女强人笑得如此心满意足?
“克洛诺夫人,好久不见。”他露出点矜持笑意,起身施了个佣兵的握拳礼,没显出任何异状。
“可不是好久不见了吗?上次请你们来家里小聚,结果我转个身你们就不见了,要不是后来听朗尼说你们遇上急事要离开,我还以为是招待不周惹得雯小姐生气了呢!”女士笑容里带着些幽怨,半开玩笑地说起上次两人的不辞而别,态度简直熟络得似一家人。
“小姐她……还在国内未归,特意吩咐我先替她向您陪个不是。”尽远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随口道了几声歉。
维鲁特听到这里却目光微变,旁人或许不知真伪,但他可是和这位斯诺克先生打过了几次交道,甚至还蒙对方所赐得了场大病,那么所谓“雯小姐”……他就算定力再好,此刻识破这让人糟心的假身份,也忍不住微微抽了几下嘴角,但不过刹那又恢复了优雅笑容,直视着尽远幽深的墨绿双瞳,带着点好奇问道:“……母亲,这位是?”
“哦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呢!维利,这位是雯小姐的好友,尽远·斯诺克先生……”女士赶紧拍拍儿子的胳膊笑着介绍,“这是小儿维鲁特。真是不凑巧,他出了趟远门,前不久才刚回家,要是早几天到,能见上雯小姐一面就好了。”
伯爵夫人为自己预想中十分相配的两人不能见面而深感遗憾,维鲁特却只觉得脸上那标准的贵族式微笑都快要绷不住了。母亲可不知道,他前两天才陪着那位“雯小姐”坐车绕了一圈星城,装笑装得脸都快抽筋了,才算把人糊弄了过去。
他前后一想就明白了这侍卫队长孤身在此的原因,即刻转动脑筋,打算趁机套套口风。“真是幸会,斯诺克先生……”他微微点头致礼,像是被迫顺从家长的劝说般露出点无奈,“家母一直都很想再见见雯小姐,冒昧请问,不知她什么时候再抵星城,在下一定会去迎接。”
“不敢有劳阁下,小姐她应该不日就会归来,届时自当登门道歉。”尽远并不知道他和舜前日碰过面,也拿不准这位到底是装蒜还是的确不知,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抬眼扫过他身上各处关节,想看出是否有任何不协调的受伤痕迹。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候您光临寒舍,哦对了……”维鲁特似想到了什么,非常突兀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从衣兜内侧掏出个弹匣般的小木盒笑道,“这是给雯小姐的礼物,旅途中偶然得到,小小意思聊表寸心,还请不吝笑纳。”
“……您太客气了。”枪卫士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目光凝在那盒上一秒才展颜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银发青年将他刹那的戒备收在眼底,心中了然,却故作未见地继续问起场面话:“听闻您这次来南岛身负有公会的重要任务,不知道在下是否能帮得上忙?”
“些许琐事,不敢有劳阁下。”
“您太过谦了……既然如此,我们还与人有约,那就稍后再聊,母亲……”维鲁特已经达到了目的,侧身对母亲示意离开。
正主既然不在,伯爵夫人也没有再凑近乎的心思,客客气气道了声歉意,又挽着维鲁特春风满面地继续宴会前必不可少的社交仪式。
尽远缓缓收敛了笑容,坐回藤椅上重新握住茶杯,盯着那抹银发出神。对方刚才表现得就像个寻常贵族子弟,但在听到“雯小姐”时,身体竟有一瞬的僵硬……他无法确定那是不是青年对伯爵夫人过分热情的撮合姿态起了抵触,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伯爵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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