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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聂炳仁夫妇俩住在北边的正房,还未出嫁的聂桃儿住在东耳房, 东厢房则住着聂杏儿和牛二柱两口子,聂芸娘带着聂明湛住在刘月梅母子俩所居的西厢房。
现下, 西厢两间与东厢空的一间皆住了刘家人, 聂芸娘姐弟俩今晚则要在正房的西耳房对付一晚。
家里头只余下了南边用来堆放杂物的倒座房。
聂芸娘一手牵着聂明湛, 一手拿着烛台, 引着沈恒安进了这南边的倒座房。
若不是家中人多, 聂芸娘是决计不会让他留宿的,除了怕惹来闲言碎语之外,亦是由于男人的雷霆气势,免不了让人心中惧怕。
屋中只有一宽窄约莫三尺的矮床,墙壁上还挂着农具, 瞧着灰扑扑的。
聂孙氏只说剩下这一间能睡人的房子, 聂芸娘没多想, 进门看着里头的布置,脸色顿时有些复杂。
她虽然不清楚沈恒安的家世背景,但只看那人说话的气势,穿戴的衣着, 便知晓他哪怕不是勋贵人家出来的,也是个富家子, 恐怕是没有睡过这乡下的木板床。
出乎意料的是, 沈恒安丝毫嫌弃的表情都没有, 将那床上的烂絮提起来抖了抖土。
大抵是看出芸娘心中的想法, 他笑道:“以前打仗的时候,时常就睡在野地里,以天为盖地为庐,现下既是借宿,能有个能睡觉的地方便很好了。”
聂芸娘万没想到沈恒安竟是军旅出身,听罢这话再瞧他脸上那到疤,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聂明湛,许是这几日同沈恒安熟了,竟一点也不怕地凑近了问:“沈哥哥脸上的伤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吗?”
“明湛!”聂芸娘急斥道。
无论男女,破相都乃人之痛楚,如何能这般直白发问。
“无妨。”沈恒安半蹲着身子,平视幼童,扬眉一笑,道:“这疤确是战时所受之伤,当时军中缺医少药,又非要害之处,干脆就没治,明湛可觉得哥哥可怖?”
聂明湛眼睛亮亮的,那是孩童独有的天真光芒,他大声道:“才不是呢,沈哥哥是大英雄。阿姐,你说对不对?”
望着弟弟那漆黑明亮的眸子,聂芸娘唇角一弯,点头笑,“对。”
寥寥数语,即便是聂芸娘这样久居深宫之人,也能想象得到战事惨烈的景象。
“沈哥哥,你跟我讲讲你打仗的故事,好吗?”聂明湛将希冀地目光投向沈恒安。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咳嗽,又急又促。
聂芸娘脸色微红,“明湛,很晚了,沈大哥该休息了。”
聂明湛依依不舍,沈恒安帮着劝了几句,又应下改日同他讲故事,这才将小家伙儿安抚好。
聂芸娘出了屋,果不然瞧见大舅刘丰年与二舅刘延年站在外面院中。
她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柔声道:“明湛,阿姐有话同舅舅们说,你先回去。”
大抵是丧母之后又被逼迫着过继,聂明湛对聂芸娘的依赖心极强,听得这话,纵使不情愿,也乖巧地点头,“那我帮阿姐把被窝暖得热热的,等你回来。”
芸娘微微笑,眸色灿人。
夜里风大,刘家两兄弟都将手揣在袖子里,聂芸娘觉着手露在外头有些冷,跟着学,偏她那袄子是个窄袖,难塞的很。
看着外甥女笨拙的动作,原本严肃的刘丰年绷不住,笑道:“快别忙活了,我们这大老粗的举止,哪是你捧惯了手炉的人学得来的。”
聂芸娘羞赧一笑,道:“两位舅舅还不睡吗?”
二舅刘延年叹息道:“哪个睡得着呦,叫你跟着我们去县里,偏生性子倔,非得待在这儿,旁得不说,光是聂老二那口子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何必呢。”
提到聂孙氏,聂芸娘面色微沉,道:“舅舅不必为我担心,我自留下,便是不怕她的,倒是她,占了我家的宅院,又抢夺我娘留下来的东西,还逼着明湛过继,前几日忙着丧事,没时间与她说道这些事,如今既有了空,自然得把该我们的都要回来才是。”
刘延年摇头,“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是那个老泼妇的对手,平白地为她坏了名声,不值当的。”
“舅舅放心,我自有法子。”聂芸娘知道,让她和聂孙氏比谁骂街骂得很,她绝不是对手,可在宫里头那么些年,她要治人,法子多得是。
刘丰年倒是瞧出这个外甥女是个有心气的,拦住还想再劝的弟弟,对聂芸娘道:“成,要是遇着难处,记着同我们说一声。”
聂芸娘应下了,瞧着大舅舅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道:“您还有事儿?”
“那个姓沈的小子,你同他没什么吧?”想到刚才侄女敷衍拒绝说亲的事,刘丰年心中总归有些不安。
聂芸娘无奈,“我同沈大哥才识得三日,能有些什么?舅舅莫要胡乱揣测,万一叫人家误会了,可就说不清了。”
刘丰年松了一口气,点头,“那便好,这沈小子虽说是你爹的故旧,但咱谁也不认识,他面相凶恶,行事乖戾,还是莫要深交的好。”
这话……就差没给沈恒安盖章坏人两个字了。
“我晓得的。”聂芸娘点头,犹豫片刻,还是解释道:“舅舅还是莫要以貌取人,沈大哥脸上的伤,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非是他所愿。”
舅甥三人站在院中说话,沈恒安耳力极好,几乎字字句句都听得分明。
听得聂芸娘出口维护他,幽暗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年,才十三岁的聂芸娘挡在他面前,绷着一张俏脸替他辩驳,“这包子分明是你们刚才送给他的,怎生又诬赖是他偷得,当真以为没人瞧见不敢说话吗!”
翌日,雪停风住。
聂芸娘将刘家人送到村口。
刘丰年将抱在怀里的聂明湛放下,叮嘱她,“有事就让人捎个口信来,得了闲,来舅舅家里住几日。”
表妹也邀她,“我家这皮猴子,也就在芸姐这样的仙女面前肯乖乖听话,你也得来我家玩才是。”
“芸姨来我家,我叫我娘做枣子糕给你吃,可香了。”
表妹弹个儿子的额头一下,嗔怪道:“就知道使唤你娘我。”
母子逗趣,冲淡了离别的伤感,引得众人都面露笑意。
目送着刘家的马车远去,她才领着聂明湛往回走。
积雪算不上厚,但也濡湿了棉靴,她看了眼聂明湛身上那不知捡了谁的旧袄,盘算着等雪融了,得去镇上给弟弟置办几身新衣。
回家的路上,聂芸娘瞧见几个人在扫一片空地上的雪,心中疑惑,不过村里的人到现在她还认不全,所以没有贸然开口搭话,直接回了自家。
刚进门,便瞧见聂孙氏从西厢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小布包,花色瞧着甚是眼熟。
见聂芸娘进来,像是只受了惊的猫儿,忙把那布包往身后藏,一边后退一边讪笑道:“我突然想起灶上的火还没熄,得先去看看。”
“站住!”聂芸娘冷声道:“灶上的火,我早就灭了。二婶,你手里头拿着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
不知是聂芸娘的脸色太冷,还是因着天气的缘故,聂孙氏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就是些不值当的小玩意儿……”
聂明湛跑过去抱住聂孙氏的大腿,冲聂芸娘高声道:“阿姐,是你包袱里的布袋子,靛蓝色绣着梅花的那个。”
聂孙氏恼羞成怒,去扒聂明湛抓着她的手,却死活扒不开,气得不行,竟直接甩起腿来,想要将那孩子甩出去。
聂芸娘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黑,快步走过去,竟是直接啪啪给了聂孙氏两个耳光,打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聂明湛趁机抢过她手里的布包,献宝一般地递给聂芸娘,“阿姐,快瞧瞧少了东西没有。”
这布包中装得是聂芸娘的首饰,她身上的碎银子那日给了沈恒安,金银锞子又送了表兄妹家的娃娃,包袱中也就数这一袋子首饰最为值钱。
聂芸娘打开瞧了眼,眉头皱得愈发紧。
聂明湛年纪还小,怕他护不住东西,所以那个长命锁她一直没有拿出来。
如今竟不见了。
“东西呢!”聂芸娘面上厉色更重,一双杏眸闪着清冷的光,乍看上去寒光四射,仿若一株傲立雪中的梅树。
聂孙氏装作不知,扯着嗓子哭喊道:“杀千刀的!好心好意帮忙收拾屋子,丢了东西还要赖在我头上,咋不说是你舅家亲戚偷拿走了!老天爷不长眼,给我聂家生了这么个祸害,害死她爹不说,一进门就又克死她娘,现在居然还敢对我动手,我可怜的明湛,以后的日子可怎么……”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吓得聂孙氏突然打了个嗝,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恨不能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这个杀千刀的恶小子,怎么走了又回来了?
聂芸娘亦有同样的疑问。
沈恒安冷冷瞥了聂孙氏一眼,唇角轻勾,“我在村里买了块地用来盖房子,从今儿起,我们就是邻居了。”
聂杏儿自是有自己的理由,但归根结底,还是看聂芸娘不顺眼。
她皱眉:“咱们家住得好好的,凭什么她说让搬就搬啊!”
聂孙氏讪讪,“这不是给她抓着了把柄,说是要把我告到官府,让大老爷打我板子呢。芸娘是宫里头出来的,说不得认识那知县,要真闹到衙门,还不把你娘我打个半死。”
聂杏儿怒道,“她敢!”
“乖女儿,就算是不到衙门里去,沈恒安那个恶小子也不会放过咱们的。”聂孙氏想起男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打了颤,“要不,咱还是搬吧!”
没等聂孙氏把女儿说服,谢庆已然敲着响锣领着村人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聂家。
这一回,聂孙氏也是骑虎难下,当即撂下话来,“你想想,聂芸娘要是把这事儿捅出去,你能落着什么好,往后还怎么在村里头立足。”
聂杏儿不以为然,“那有什么,二柱子还见天地去林婶子的鸡窝里摸鸡蛋呢,都被撞见好几回,顶多骂两句,也没能怎么着。”
聂孙氏还想说什么,外头已经有相熟的妇人来喊她,她应了一声,低声骂道:“那个小娼妇逼我,你也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聂杏儿见聂孙氏火了,才说了实话,“我就是不想让聂芸娘太得意!”
“杏儿,听娘一句劝,咱先让她这一回,等到这事儿平息过去,有的是收拾她的法子。”
聂孙氏本就是那不肯吃亏的人,可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她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更何况,沈恒安还在那儿虎视眈眈地盯着。
地契房契是攥在聂孙氏手里头的,当着谢有金的面儿,她把这些都给了聂芸娘。
不少村人疑惑,这孙杏花可不是好拿捏的性子,怎么肯乖乖地交出房契地契,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更多的人,则是根本不信聂孙氏会搬出去。
腊月初八,宜修造、动土、移徙、入宅。
一大早,沈恒安便如同个门神似的杵在聂家门口,仿佛无声地催促。
聂桃儿出来洗脸,看了一眼,吓得急匆匆抱着盆子回了里屋,脚底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了盆子,水撒了一地,惹来聂孙氏一阵骂。
聂明湛刚穿好衣裳,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见着沈恒安,咧着嘴笑,“沈哥哥是来我们家吃腊八粥的吗?阿姐今天说是要用宫里头的法子做给我吃呢,等得我都饿了。”
沈恒安笑着,从衣袖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递到他手里,“先拿这个垫垫肚子。”
聂明湛打开油纸,露出两块四四方方印着祥云纹的点心,寻常人家做不出这花样来,一瞧就知道是镇上点心铺子里的东西。
小家伙儿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阿姐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那你阿姐有没有同你说,一片好心被拒绝,沈哥哥可是会伤心的。”沈恒安笑。
聂明湛想吃,又记着阿姐的话,一时间纠结不已。
厨房里的聂芸娘听到两人在外头说话,心中颇觉好笑,扬声道,“吃吧,你沈哥哥算不得外人。”
沈恒安心中微微一动,挽了衣袖踏进厨房,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聂芸娘吓了一跳。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沈恒安明显瞧着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怎么如此不讲究。
她婉拒了男人想要帮忙的意思,赶他去外头同明湛玩耍,“仔细别让他碰水,昨儿偷偷玩水,弄湿了棉裤,还不敢同我说,冻得跟筛糠似的,在炕上烘了一晚上才缓过来劲儿。”
聂明湛小声同沈恒安讲,“我怕阿姐以为我尿裤子了。”
沈恒安憋着笑,揉了揉他的头,道:“怎么会,你老实同芸娘说,她不会误会的。”
聂芸娘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一大一小聊得开心,便放心地忙活起来。
米是昨儿夜里就洗好的,几样干果也早就剥皮、去核泡了起来,值当一提的是,这里头有一样是龙眼干。
龙眼产自东南沿海一带,别说永宁镇这样的小地方没得卖的,就算青阳县乃至长河郡,恐怕也无法轻易寻得。
聂芸娘在宫里头有幸见过几回,采买干货的时候才一眼认出了被堆在角落里的龙眼,是有行商千里迢迢地弄回来,不想这北地竟无人识得。掌柜的见芸娘买的东西多,便连搭带送地给了她。
昔年在宫中,芸娘在椒房殿小厨房里打过下手,是以虽然不曾得母亲教导,也并非五谷不分。
掀开锅盖,大铁锅中的粥滚开,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聂芸娘将锅换到另一边,用灶下的小火煨着,这才准备炒菜。
冬日里没什么新鲜菜,都是入冬前埋下的萝卜白菜,聂芸娘舍得放油,自然菜香四溢。
聂杏儿闻着味出来,揉着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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