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第一百九十九章 满腹疑云

    虽及时换了干衣，梅长苏还是在后半夜起了低烧。风雨未停，蔺晨不敢托大，他先是行针，后让梅长苏服下一粒护心丸，再用酒擦拭身体让其发汗。渡入熙阳诀，醇厚的酒香伴着无声的叹息飘散在斗室内。

    “蔺晨，我没事了。”梅长苏轻声道。

    蔺晨笑道：“天亮了，风雨也小了，我先去弄点热水，再给你炖盅药膳，你睡一会儿吧。”

    “聂铎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在蔺晨面前梅长苏无需任何掩饰。他眼眸微合，叹声说：“他要是出了事，我没法向聂家交代。”

    “你出了事，他也没法向卫峥交代。”蔺晨冷声附和。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有事？”梅长苏笃定地道，“不过蔺晨，你能将木林海找来吗？”

    “咋滴，你还想要他来陪你聊人生？”蔺晨眉头一挑。

    “我们不能养吃闲饭的人，就算他晕船不用吃饭，他女人的安胎费总该出吧？”梅长苏一本正经地道。

    “他与木戊真的关系匪浅，你要小心。”知晓梅长苏已有盘算，蔺晨在思忖一番后，道，“要不我拿几个‘核桃’给你？”

    “他若存傲气，定不屑对我动手；他若对我动手，我亦有准备。”梅长苏把视线投向了枕边的画不成，冷声说。

    “行，我去叫他过来。”蔺晨将画不成塞入梅长苏手中，掖了掖被角，“有其他的事情……你一并说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梅长苏抬眸、愕然地问。

    “切，我还不了解你吗？”蔺晨瞥了梅长苏一眼。

    “得意啥，有本事猜猜我要做什么！”梅长苏不屑地回了一句。

    蔺晨皱着眉头，盯着梅长苏看了又看，轻叹一声：“煮一锅适合你和木林海都能服用的药粥。”

    “少阁主果然了得！”梅长苏笑着颔首致礼。

    “嘿嘿，本阁主的药粥有那么好喝吗？”蔺晨笑眯眯地道。语毕，哼着歌、脚不沾地地飘了出去。

    另一边，聂铎游了一刻，手中的麻绳到了尽头，想着对蔺老阁主的承诺，聂铎没再试图接近。

    远处的水面上似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却不能靠近，这让聂铎有些不甘心。

    一刻、两刻、三刻……

    夜色深沉，但聂铎还是凭借划破天际的闪电，辨出远方的船只仅为小舟。

    小舟！聂铎心头一沉，此处离黑帮的盘踞地还很远，若这帮海贼借助小舟就能抵达长江，那……无论是小舟本身的构造，还是驾驶小舟的人，其背后的力量都是惊人的。

    这又是什么？借助闪电的光亮，聂铎发现江面上浮着数块形状类似的木板。他皱起眉头思忖半刻，选了离自己最近的木板游了过去。

    “好像在哪里见过？”聂铎嘀咕一句。耳边响起“哗啦啦”的划水声，他们游回来了？

    聂铎抱住木板，将身子沉于水面下。

    “哗哗哗！”耳边再度响起划水声，与平日的划水声不同，聂铎强忍着好奇之心，直至声音渐渐远去，才将头浮出水面，江面上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数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抱着木板浮在水面上，用手脚迅速滑动。而当大风吹过时，他们却纵身踏上木板，似乎借助风的力量，先后滑至浪尖，一推一送，这群黑衣男子很快消失在风雨交加的夜色中。

    木板有机关？

    拿回去给少帅看！

    江面上的星星点点渐渐消散，聂铎亦不再多留，紧抱木板，迅速向回游去。

    “哈哈哈哈。”蔺晨捧腹大笑，“你请他泡澡、请他吃药膳、请他喝酒吃肉，结果只问出那女子是他哥哥的婢女，名字叫杏儿？”

    “我还问出杏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哥哥的。”梅长苏揉着指尖面无表情地道，“他哥哥死了，家里人要杏儿陪葬，他才……”

    “他怀疑是你把他哥哥害死了？”蔺晨促狭地问。

    “他没说。”明眸黯然，梅长苏轻声道，“但我想……”

    “袭击渔村的那伙人中有一个是他哥哥？瞧他的身手，他哥哥的武功也不会差吧。据我所知，金双只是领人将他们打退，没有多余的动作，且这群人中没有一个重伤。”

    “少阁主的耳朵真好使。”梅长苏悻悻地说。

    “琅琊阁消息灵通，天下皆知。”蔺晨笑眯眯地道。

    “哼，有本事你去问。”梅长苏不愠不火地说，“我没辙了，你要是能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也算长了我们的脸面。”

    “文的不行，用武的呀。你说吧，带倒勾的鞭子、烧红的铁烙、钉手指的竹签……”蔺晨板着手指一样样地数，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梅长苏想了想、认真地说：“戈盛去休息了，金双尚未回来，我手无缚鸡之力，杨少爷只会花拳绣腿，令尊、素谷主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若一不留神成了他的人质，我只能牺牲挚友成就大义了。”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蔺晨拍案而道，“走，到外面比划比划！”

    “比就比！”输赢又何妨？反正在这条船上他只是客商苏哲，只是沐蔺晨的挚友长苏，“怎么比？输赢如何？”

    “三十招。我输了替你寻找散落大梁各处的璇玑眼线，你输了试我的新针法，倘若三十招无法分出胜负，斗曲。”

    “行！”梅长苏脱了大袄，自榻上取了把木剑，傲然道，“少阁主想去哪里比？”

    “你心里的地方就是我想的地方。”蔺晨甩开手中的扇，桃花眸含着笑。

    于是……

    木林海被请出舱房，理由是唯有这间舱房没有摆设，也没有杂物堆放。

    他一头雾水地站在舱房门口，目睹了梅长苏和蔺晨的“你来我往”。要他说的话，持扇的武功不低。可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那位病弱公子似乎也不差。

    一招一式颇为认真、也很耐看，可没等他看过瘾，两人却收了剑扇，盘膝而坐、抚起琴来。

    论起琴曲，他略懂些，他知道梅长苏的琴是枯木龙吟，而另一个好像是蕉叶……

    一人一曲、很是“和谐”，只是没过多久却曲风突变，从一人一曲变成一人一段。

    莫非……这两位在斗曲？比的是，我会的你不会？

    木林海皱着眉头在玄关处盘膝坐下，正欲慢慢欣赏，蔺晨却从腰间取了洞箫，合着梅长苏的琴曲徐徐吹奏起来。

    嗯，琴箫合奏？听起来亦是不错。

    是《平沙落雁》吧。

    这首曲子杏儿也会弹。

    木林海正想着，琴音箫声突然又停了，睁眼望去，两位公子正龇牙咧嘴地瞪着对方。遂，皱眉问道：“你们能好好比吗？”

    “要你管！”同样的语速、同样的话，让木林海一愣。他若有所思地朝两人看了看，遂起身抱拳，红着脸道：“抱歉，打扰了。”

    语毕，忍不住又朝两人打量了一番，目光在梅长苏身上停了片刻，急忙闪避后转身离开。

    “他怎么了？”蔺晨一头雾水。

    “他八成把我们当成断袖了。”梅长苏咬牙切齿。

    “我去和他聊聊人生！”蔺晨黑着脸，悻悻地道。

    “我晚点找他谈古论今。对了，试过用海鱼做药膳吗，可以给他弄一盅。”梅长苏愤恨地说。

    “海鱼？海带还差不多。”

    “少爷，少爷！”戈盛的声音突然在舱房外响起。

    “怎么了？”蔺晨低声问。

    “金护卫回来了，正要来见您。但和木林海撞上了，木林海不知说了什么，金护卫不依，他俩就打起来了！”戈盛急切说。

    “谁先动的手？”梅长苏问。

    “木林海。”

    有戏！

    梅长苏和蔺晨对视一眼，他们不用出手了，擅长海战的将士遇到海贼，这场戏精彩！。

    “蔺晨，你带的干果拿出来点，我们边吃边看。”梅长苏轻声说。

    “我记得你带了冻梨和橘子，不如……”蔺晨微眯着眼，笑着道。

    “戈盛，搬张案桌，把我带的冻梨和橘子拿来，沐公子那边的零嘴，你亦取些来。对了，再问杨公子要些白茶。”说罢，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蔺晨，要是他们打得猛，我弹《广陵散》，要是他们惺惺相惜，你吹《春江花月夜》可好？”

    蔺晨兴奋地道：“也可以让饴若弹《十面埋伏》。”

    “行！”梅长苏点点头，对戈盛道，“按我和蔺晨吩咐的去做。”

    戈盛无奈地叹声，旁人看来越是惊悚的局面，这两位公子越是镇定自若，没让饴若姑娘哼小曲已算很正经了吧。遂，他拱手问道：“少爷，舵手们若是下注赌输赢该如何？”

    “可，由你坐庄，无论谁输谁赢，我都请大家喝酒，但每人最多下注二十文。赌局结束，输的一方负责清理积水、烧水供大伙儿洗澡。”梅长苏又想了想，“若打成平手，赌金归庄家，下注金双赢的一方负责清理积水，下注木林海赢的一方负责烧水。倘若他俩中途收手，亦算平手。”

    准备案桌、瓜果，请来佳人，“招呼”舵手聚赌，前前后后用去小半时辰，而木林海在饴若收了曲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围着的一圈人竟是以看戏的姿态来看他和身旁大汉的打斗。

    “少爷！”一见对方收了招式，聂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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