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梅长苏无奈暗叹:你们跳出来干什么。
“路人!”温润的嗓音再次传来。
“好人!”后一个声音则带着几分懒散。
吴波挥着刀,吼道,“快出来!”
一个在树上,一个在灌木丛里?梅长苏揉着手指思忖。
“叫我们出来就出来吗?那也太没格调了。不过,今日本公子心情好,你放下屠刀......”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一截刀尖带着长长的铁链,直直插入灌木丛中的泥土里。
几乎同时,灌木丛中跳出一个身着浅青色衣的年轻男子:“呦,我的衣裳!”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枯枝残叶,喃喃地道,“还好没破!”
“唰!”吴波冷笑一声,挥手一扬,带着铁链的刀尖,哗啦啦地一阵作响,飞向青衣男子。
“喂喂喂,有话好说,别动粗啊。”青衣男子带着几分戏谑,轻松跳开。
“老大,瞧这副打扮,也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竹?这是秦越?梅长苏将视线锁在青衣男子袖口的绣纹上,暗忖道。
“我?我没钱!”秦越甩开扇子,冲着梅长苏点了点头,道:“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
“那就留不得你了!”吴波冷笑一声,对身后两人投了个眼神,三人一拥而上,直扑秦越而去。
“喂,喂,喂,别动粗啊,有话好说!”秦越轻盈地闪身,躲避着吴波三人攻向他的每个招式。
“......”梅长苏轻声一叹,拉着两个孩子向后退了退,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的,就这几个人,阿越能应付。”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响在了耳边。
梅长苏侧头暗忖:般若真?
“这位公子,”般若真摇着折扇,轻笑一声,道,“趁着天气好,出来亦是应当。只是出门在外,还需多留个心啊!”
“......!”梅长苏淡笑,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骂道:多事!
“......”般若真皱了下眉。他是何人!不仅是琅琊公子榜首,亦在琅琊高手榜上占了一席,梅长苏眸中一瞬即逝的愤怒逃不脱他的眼。他微微想了想,轻声道,“是瞒着家里出来的?”
“不,是和管家一起出来收账的。”梅长苏心头拂过一丝异样,抱拳行了半礼,淡然道,“见他忙于旁事,又听闻这几日恰是云家开设义诊的日子,故......”
“呃,你不会把所有的护卫都留给管家了吧?”般若真惊呼道。
“我,我带了书童和车把式!”梅长苏辩解说。
般若真揉着额头,叹了一声:“公子,江左是较前几年安稳了些,但出门带几个会武的人,还是需要的。”
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口舌才让黎纲放行吗?梅长苏闷哼一声,不屑地道:“两位公子不是也没带护卫吗?”
“......”般若真一哽,但以他的教养,是不会说出让人难堪的话的。顿了半晌后,他缓缓地说,“公子下次出行,还是寻几个护卫带在身边吧。”
“般若,说什么呢!”那边秦越已利落地将吴波三人击败,并将他们丢给了季布。
“般若?”梅长苏眼眸一抬,没留给般若真一息考虑的时间,“很少见的姓!难道公子就是今年琅琊公子榜榜首般若真?”
“呵呵!”般若真干笑两声,抱拳道,“承蒙琅琊阁看得起,得一虚名尔。”
“不会吧!”梅长苏挑眉,“就算公子榜首空有虚名,但高手榜总不是糊弄人的吧。”
“承蒙师傅无私相授。”般若真心生不悦,但仍然谦逊有度。
幼时,每一个授他学识、武艺的师长,哪一个不是倾囊相授?梅长苏叹了一声,他想不出能用什么言辞去称赞般若真的师傅吴彭泽。
哀伤、落寞的神情,亦被般若真与秦越收入眼底。两人对视,交换了眼神。
秦越眨了眨眼道:“般若,不如我们辛苦一趟,把这三人送去官府吧。”
般若真皱了皱眉:“送去官府是需要苦主的,我们......”
“咳咳!”梅长苏装腔作势地咳了两声,“我,我一进城就,就让管事儿带着车把式去官府报案!”
“呃。”秦越一愣,狐疑地看向般若真:这人怎么......
“咳咳,生不入公门,死不入地狱。”梅长苏板着脸道。
“公子请自便。般若先行一步!” 般若真轻叹一声,朝秦越递了个眼色,押着吴波等人渐渐远去了。
“宗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待两人淡出了视线,季布一个纵身,跃至梅长苏身边,轻声问。
“你看到先前吴波等人与秦越的交手吗?”梅长苏低声问。
“看到了,吴波等人功夫不及秦越。”季布干涩地笑了笑,道,“其实他们三个,我也能拿下。”
“他们的武功当然不及秦越,更别提秦越身后还有个般若真。但是......”梅长苏目视远方,冷然道,“三人以品字形作战,是兵法的一种。若是巧合倒也罢了,若不是......”
能指使吴波为其“作战”的会是谁?除了吴波,此人手下还有其他恶贼吗?
“若不是?宗主,如果不是巧合那会怎样?”季布见梅长苏欲言又止,忍不住追问道,“他们会不会有麻烦,我要不要去帮他们?”
梅长苏揉着手,想了足足有半刻钟,才道:“兵法中三人作战,一人正面迎敌,一人背后袭击,另一人则担任观察监视。”梅长苏沉声道,“但吴波等人却以品字形迎敌.....”
“啊!”季布不解地问道,“那品字形迎敌又为什么?”
刚刚他道破了般若真及秦越的身份,是吴波幕后的主子不现身的原因吗?
梅长苏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扫四周,想了想道:“吴波等人有不止一个的同伴。”
“......”季布说不出话了,不就是几个地痞吗?会有什么能耐让江左盟宗主紧皱眉头。
般若真、秦越的出现搅了梅长苏的布局,也坏了吴波身后那人的布局吧。
那人见到吴波等人被擒,会......
“季大哥,你抄小道,能赶上他们吗?”梅长苏微微一笑问道。
“能啊!”季布信誓旦旦地道,“这不难!”
“上次给你的金丹雪莲,你身上还有吗?”梅长苏又问。
“有,沐公子离开前又给了我一瓶。”季布乐呵呵地道。
“那人......”梅长苏苦笑,“般若真和秦越都为公子,对这种不上道的江湖手段亦不会有太多防备。只要暗器朝他们脚腕打,就足以让他们吃下闷亏。”
“啊!”季布失口叫道,“那般若公子和秦公子会有危险吗?”
“不会,毕竟是上了高手榜的人,若事关生死,不会任人宰割。”梅长苏冷哼道,“你追上他们后,把金丹雪莲交给他们,告诉他们是江左盟给的!其他话不要多说。我这边你不要担心,稍后,我跟着云家的马车走!”
“是!”季布抱拳,随即运气拔身向远方跃去。
茯苓见状,快走几步,从马车上搬下矮凳放到树荫下,道:“公子,您先休息下,我和清儿把马车位置挪一挪。”
“嗯!”茯苓沉稳,清儿机敏,两人性格互补,且默契十足。看着跟前忙碌的两人,梅长苏却想起了另外两个孩子,两个总跟在他身后、叫他林殊哥哥的幼弟。
年前,豫津的娘染病过世。不晓得豫津哭了多久,景睿是否陪在他身边?
景睿,十六了吧,他的两对父母会为他选哪家的姑娘做媳妇?
景睿......。
仁德宽厚的孩子,怎么就有谢玉这样的父亲呢?一抹黯然上了眼眸。
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两个半大的孩子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双双向他跑来。
“公子?”想要护在梅长苏身前的茯苓被梅长苏拉到身侧,他不解地抬起头,小声道:“茯苓虽然不会武,但......”
茯苓已到了变声的年纪,嗓音也如他的性子一般变得沉稳。他摸了摸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道:“没事,是季大哥回来了。”
他在前往浔阳城的路上安排了人手予以接应。若有异动,这些人定会跑去查看,届时不仅受了伤的般若真与秦越会得到照应,季布亦能问他们要来代步的马匹。
“真的是季叔!公子您怎么知道是他来了,好厉害啊!”班卓清年岁小,但眼却很尖,当瞧见确为熟悉的身影后,兴奋地跳了起来。
“哎哟!”落地时一个没踩稳,班卓清仰天一跤,呲牙咧嘴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摔疼了吗?”身侧的茯苓忙上去帮着掸灰,顺势检查有无落伤。
“没......有。”班卓清咧着嘴道。
“还说没有,都破皮渗血了。”茯苓挽起班卓清的衣袖,“回去要用药酒擦。”
“啊!”班卓清小脸立刻皱成一团。
“噗嗤!”不愧是蔺晨家的药童,梅长苏忍不住笑出了声。再投眸望去,季布的人影已清晰可见。
“老大,跑不动了。”吴波等人跟着一高大男子跑出几里路后,终因体力不支地瘫倒在地。
“那就休息一下吧。”男子粗声喝道,“晚上我们还要再干一票。”
“好!”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吴波抢着说,“老大,今天那个病怏怏的白衣公子,可是只肥羊啊。两千两银子,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我们休息一下就进城,把他抓来,兴许......”
“兴许就没命了!”男子嘲讽道。
“啊!”吴波一愣,“老大,你开玩笑吧?”
男子回过头,冷眸瞪向三人:“晚上去云家的药铺,挑些治伤药和药草。”
语毕,男子扛着大刀,大踏步向前走去。
“老大是要治伤吗?”丘海小声地问。
“不是吧。”吴波压着嗓音小声道,“他的伤是旧伤,早就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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