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从来不会考虑我死后会怎样。”他侧脸看来,似乎要告诉她自己和她以前所见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我是个实际的人。”
“也对,你提醒我了,”蒙扎收回手去,并且点点头,“既然相信自己是个实际的人,就不该把想法放在这种无聊的忧愁情绪上。”
“你还不如想想我们俩都惨死在这里会怎样。”
“会怎样?”
“我想,”杜恩耸耸肩,“我们变成行尸祸害后来者,不过都没差。”
“是这样。”她盯着前方沉郁的黑暗嘀咕道,“都没差。”
......
深层世界,既是和现实互为镜面的地方,也是人类噩梦中能够臆想出的一切寄居和诞生的地方。这种说法不甚准确,迄今为止也不过是诸多无法证实的猜测之一,可是,至少荒林学派的僧侣如此看待它,并且如此形容它。
所谓镜子的里侧,至少在荒林学派看来,其实就是物理性无法度量的意思。恰如镜子的外侧生存着物理性能够度量的人和动物,镜子的里侧,也生存从虚无中凭空诞生的怪异和从人之情感中诞生的邪灵。哪怕工业革命将科技发展了二百来年,哪怕世界大战的战场能将一整座城市轻易毁灭,也照旧没有任何世俗的理论和技艺能够解释它,更不用说抵抗它了。
纪元交替的时代正值世界大战最惨烈的那几年,并且世界大战已经焦灼了三十多年。那些年来人命宛若草纸,也让当年活在世上的人们拥有同和平年代截然相异的价值观。正因如此,所谓的旧世遗民,大抵上都不会是什么好人。他自己也一样。
杜恩依稀记得,依照学派在地下庇护所观察的结果,深层世界的形而上学结构原本就像一座城市卷了起来,蜷成一个握着无尽邪秽的手掌,却在这些年里不断发生改变。现实世界原本仅有少数区域与之相连,使它成为世俗中人口中恐怖民俗故事和志怪传说的源头。可等到当年它完全张开之后,镜子的表里就完全相连了。
此外,正如某些僧侣所说,这是世俗中人的不幸,却是他们的幸运......
他跟依扎兰的猎手穿过长老搭建在深层世界的庇护所——不管这些建筑有多丑陋,它们的确是事实上的庇护所——跨越暗淡的灯光,并目睹周遭一切越来越暗,心知这片庇护所迟早会化为纯粹的恐惧。
蒙扎薇娅闭上了嘴,杜恩也循着那缕线越走越快,不过扭曲的异象仍在不断产生。
最初是从墙壁蔓生的血红色霉菌,然后是蜷曲成团的线虫自缝隙里洒下,堆成蠕动的的块状物,有时甚至汇作密密麻麻的线虫水帘,他们不得不远远避开。诺里村的活尸们失去了抵抗外来人的意志,如今都像人蛆一样在地上爬,如污浊的泥浆般相互聚集并粘在一起,化作许许多多的脸、手、脚、身体杂糅之后扭曲变形的肉团。他们跃过一条条向坑洼里蠕动的血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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