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这么想,不过......”蒙扎低头看了眼自己缠满绷带的手掌,“若是能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又何必为了点利益去寻死?从你的话里,我不觉得这是‘一点危险’能够形容的程度。”
“和我相反,你把这种事看作证明自己的机会,是这样吗?”
“你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一样......”
“因为这就是真相,”他若无其事地说,“我只知道真相。”
“这么说来,谎言呢?”
“谎言是人们自我保护的方式。”他笑笑,“为了和他者共处,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是每个人都在做的事情。这没什么谴责的必要。”
蒙扎撇撇嘴,然后抬起一条胳膊,把真银剑划过坍塌的天花板。“你倒是挺擅长讲大道理,玩尸体的家伙。我师父的口才如果像你一样好,这个老酒鬼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徒弟进坟墓了。”
“看得出来,你不喜欢用谎言掩饰自己,”杜恩说,“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生存的。”
“我没你说的那么了不起,我只是说话比较直白,做事也直来直去。”
杜恩耸耸肩。“也许吧,”然后,他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其实这很讽刺,不是吗?”
“讽刺?”
“其实你能作出基于理性的判断,你也能用最合适的方法救下同僚。可等到你这样去做的时候,人们不仅不会感谢,还会照例将此归咎于你习性恶劣。”
蒙扎却不很在乎这种事,她只是在想:他为什么好像连这种事都知道?而且仿佛了如指掌?
“你是什么意思?”最后她问。
“其实你很明白,蒙扎薇娅,不管是你曾经试图劝说的人,还是曾经试图劝说你的人,都没有任何一个理解你。你每一句话都说的诚实、恳切,但从没有人会放在心上。仔细想想,这合乎情理,不是吗?你过去的行为,决定了他人眼中你是怎样的人。这就是我们相互评价和相互看待的方式。”梅罗夫,还有师父......
“......你在讽刺我?不,为什么你能断定这种事?”
“你。你自己说的。”
“我没有说过。”
“这不一定是通过言语说出的。”
“通过巫术吗?”
“不对,只是理解而已,——从你说的话,从你做出的选择。”
蒙扎不很在乎其它人有没有看清自己,或者说她就没有掩饰的习惯。不过,和这家伙谈话很容易让人感到奇妙的陶醉,就像喝了点酒一样。这倒是件古怪的事情。“等到理解之后,”她瞥了对方一眼,“你就要像老酒鬼那样批评我了吗?”
“如果我要批评你,我会先把你的枪和剑拿来使使。”
“不过是几件趁手的武器而已,也能用于评价他人?”
“我只是想说,如果我要批评你,我一定会顺走你的武器,把剑拔出鞘,给枪上好膛,最后把枪口和剑刃对准你。这样站在一个两手空空的蒙扎薇娅眼前,我才能放下心发表批判的意见。”
一阵沉默。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摇着头掩住嘴巴,咳嗽了一声。“我酝酿了好久的紧张感没有了!”
“其实紧张感是种没有必要的东西。”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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