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当时浮婼的全副心神都在孙三小姐身上,还好奇孙三小姐为何对自己如此特殊,对于这位趾高气扬嫌弃这嫌弃那的伯爷夫人也便没有多加上心。
而吴氏额心的那枚红痣,若非小喜子提醒,她甚至都不会想起。
吴氏所出的伯府嫡小姐早夭,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儿。而这位早夭的大小姐,额心便是有着一颗红痣。
诚宁伯府少了一位嫡出的大小姐,柳府却多了一位“嫡出”的二小姐。
浮婼当即便问小喜子:“你还记得伯府那位早夭的大小姐是什么时候离世的吗?”
既然有了这关键的线索,再去查,便简单多了。
一切都对上了。
柳长津带着那外室和婴孩回到楚婆子家小院的时机,恰巧便是诚宁伯府早夭的大小姐离世之后。而这个婴孩离开小院的时间,也与柳府多了个嫡二小姐的时间对上了。
当吴氏的画像被放在楚婆子面前时,楚婆子当即一拍大腿:“对,就是她!”
水落石出,柳长津在外头养的外室,竟是诚宁伯府的伯爷夫人吴氏!
不,不应该说她是他的外室。
毕竟她尚有婚配,且在诚宁伯府操持府中一切。
这两人,只能说是苟合。
*
“这两人真是反了天了!”案子报到周钦衍这边,年轻的君王大发雷霆,竟是将桌案上的一应物件儿都砸了。
人家吴氏绿的并非他,他如此大动肝火,自然是另有缘由。
张烟杆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端过一杯茶以期君上消火。
周钦衍接过一饮而尽,随后便将杯盏砸了出去,很不巧,碎片渣子划过王司史的手背。
“你先下去让御医包扎。”缓了缓心绪,周钦衍放下一句犹如天恩的话。
本以为今儿个能捞个大大的功劳的王司史战战兢兢地告退,只留下与他一道儿前来禀告案情的浮婼。
早就料到这位君王会大发雷霆,浮婼倒是乖觉,自觉躲离了几分,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此刻周钦衍一痛怒火发作过后,视线扫过她,嗤了一声:“你倒是会躲。瞧本君发火,都不知道劝着点儿?”
女子雪肤明眸,云鬓乌发,盈盈而立。她语声嫣然:“这不是怕会落得和王司史一般的下场吗?王司史皮糙肉厚还能够担待,可阿婼是个女儿家,这身白嫩的皮子最是紧要,可不敢轻易伤了。”
“肤浅!”他轻嗤了一声,不过面上的怒气消散,眉眼间倒是隐隐有了几分笑意。
浮婼恭恭敬敬道:“君上这话便有失公允了。世上男子喜爱女子那一身白嫩的皮子便是理所当然。女子想要护着自个儿的皮子便是肤浅。这是何道理?”
这话绕来绕去,周钦衍还真被她给绕进去了。
不过他瞧着她那身白皙的美人皮子,不得不说,若是伤了,确是有几分可惜。
于是他也便大度地不与她这个小女子计较了。
“这事其他人知道了?”
“毕竟涉及老君后娘家,王司史查出那外室之后,阿婼便与他第一时间入宫禀报君上了。”浮婼丝毫不揽功劳,但也不忘替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小喜子在君王跟前美言,“说起来,此事能查出也多亏了小喜子公公的提醒。”
周钦衍盯着她:“你怎么不说说自己在其中出了何力?”
“若说了,岂不是显得阿婼格局太小了吗?尺寸之功,要来何用?阿婼区区女子又不能入朝为官,且又不好金银。这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践行当初供君上驱策的承诺。”
说得那叫一个大气不拘小节,可字里行间还不是处处表彰自个儿?
周钦衍被她气笑了。
那最后的一丝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不过想到此事涉及诚宁伯府,便觉头疼。
也难怪老君后会出面让他别动柳长津,向来和老君后唱反调的老君上竟也跑来替柳长津说情。
这对狐狸夫妻斗法了几十年难得那么行动一致,敢情皆是为了保全诚宁伯府的名声。
诚宁伯府这些年来再是不济,也是老君后的娘家,他伯府的这份颜面,同样也关系着君王的颜面,关系着皇室的颜面,关系着整个朝堂的颜面,不容有失。
如今吴氏既被查出与柳长津苟且,且这两人还偷梁换柱以早夭之名将苟且所生之女弄出伯府入了柳府,委实是大胆至极无耻至极!
如何处置这三人才能保全住所有人颜面,倒是令他头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