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一个夫人不喜欢的儿媳妇。”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是不是右军大人在这里又娶了一房姨太太?”
卫夫人惊讶地看着我:“连这你都猜到了,是献之告诉你的?”
“我也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了,也许就是您自己哦。”
她低头想了想:“我有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这个谁还记得”,我有点纳闷地说:“以前听市井传闻,都说右军大人跟他夫人感情很好,人也长得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又写得那么好的一手字,为无数仕女景仰倾慕。最难得的是,在遍地桃花的情况下,他都没有纳妾,而是和夫人恩爱相守,当时我听了好感动。豪门世家,薄幸男儿多,痴情种子少。想不到,后来到了您的书塾,更近地接触到事实真相后,才知道原来右军大人也不能免俗,换一个地方做官就纳一个新妾,真的很失落,觉得偶像幻灭了。”
卫夫人笑道:“你还小,男人纳妾,不代表他跟夫人感情不好。献之他爹就到现在也还是很在乎献之他娘的,不然他要纳妾就纳妾,纳一千一万个全凭自己喜欢,管家里黄脸婆怎么想呢。他年轻的时候也的确没纳妾的,三十多岁后,他外出做官,郗夫人在家照顾孩子不能跟到任上,他长期在外寂寞,这才有了妾。但每纳一个,他都会去信跟夫人说明,夫人不高兴,会一直努力把夫人哄好了,然后才带小妾回家。”
喜新厌旧就是喜新厌旧,还有那么多借口。我不以为然地说:“照您刚才说的,右军大人纳妾是因为夫人不能跟着上任,是因为寂寞。果真这样的话,都已经有了小妾了,下次再要外放就把那小妾带上,夫人继续留在家里为家庭服务,小妾随身携带为自己服务,又何必每到一个地方就重新弄一个呢?”
“傻丫头,道理一样,那个妾也不能跟着上任啊。或者已怀孕生子,或者,纯粹是郗夫人刻意留下来的。”
“她为什么要刻意留下来?”
卫夫人叹道:“你到底还小,又生长在小门小户,不懂得在大户人家为妇的诀窍。”
又来了,有必要一再强调我出生在小门小户么?明知道这是人家的“疮疤”,还一遍遍地揭,不厚道!
不过,既然有“野心”将来进驻大户人家,“在大户人家为妇”的理论就不得不听。于是我努力压住自己的酸溜劲,很谦虚、很诚恳地请她“不吝赐教”。
可惜那人做不到“不吝”,她是商人,本来就很“吝”。
她拿足了架子,钓足了胃口,才终于开口道:“这个诀窍就是,丈夫要么没有妾,要么就有许多妾。”
说完这短短的两句,又闭紧了嘴巴。
“愿闻其详!”我长揖。
她但笑不语。
我长揖到地。
她大笑:“很简单,绝不能让一个妾独宠!不然时间长了,很容易跟大房平起平坐,甚至喧宾夺主。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就不能老让一个妾粘在男主人身边。所以献之他爹每纳一个新妾,只要带回府了,郗夫人就会找尽借口把她留在府里。一方面固然是不让她专宠,另一方面,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你以前在老爷身边跟他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在府里守活寡,如今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让你眼巴巴地看着新人占据老爷身边的位子,你就在府里干熬吧。”
我承认卫夫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有一天,我的王献之也变成了他父亲这样,我是不是也会来这么一手?
现在这个假设暂且放一边去,因为我还有一个疑问亟待解答:“既然这是郗夫人有意促成的,为什么右军大人还要征得她的原谅,然后才敢公开带新收的小妾回府呢?”
卫夫人伸手敲了敲我的头:“这也是大户人家为妇的门道之一啊。留住旧妾不让跟,这明明就是你的主意,你的手段,但还不能让男人发现,必须找出很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怎样让他在外面纳新妾的时候觉得有愧于原配,这又是一门学问了。不如这样……”
“不如怎样?”
“你正式拜我为师吧,我再倾囊相授。现在你抓着我就问题问不完,还要我收留你,我落下什么好了?”
我哭笑不得:“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唯利是图?”
“不能。唯利是图是商人的美好品德,我怎么能丢弃。”
我气鼓鼓地看着她,她乐呵呵地看着我。
话说,拜她为师是没什么了,王献之,谢玄他们都能拜她为师了。可问题是,如果我以学习“大户人家的为妇之道”而拜她为师,传出去那还不把人笑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