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军最前线已经开始动摇。百人见方的阵型只能靠压阵的长刀手苦苦支撑。军官们声嘶力竭,才勉强维持住方阵不至于崩溃。苏合人以头两条冲锋线伤亡过半的代价狠狠撕开了夏军的硬壳。后续的部队像嗅到血腥气的鲨鱼,一拥而上啃食柔软的血肉。
李雪鳞所率领的两百七十人作为晋王护卫的一部分,也在高地上统观战局。眼看着苏合人像波浪一样连续不断冲击着前军。虽然晋王排上了十万人,中央三万更是精锐禁军,但在这没有堑壕的野地里,步兵仅靠拒马和长枪根本挡不住骑兵的突进。苏合人并不是只会直线冲锋的傻瓜。他们马背上长大,精于骑射。有一小半人没有过分逼近,一直在外围游走放箭。而他们造成的伤亡往往比近身肉搏更大。
晋王在战前表明了意图——拼消耗。步兵阵型间的配合是高难度的技术。几支禁军勉强还能应付,府兵乡勇一旦离开自己的位置只会变成乱兵。在这场事关生死的战斗中谁也不敢豪赌。任何战术动作都有可能变成示弱于苏合人,将自己分割的契机。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人数优势能弥补双方战斗力的差距。
李雪鳞回头看了眼坐在晋王身前的蕾莉安。女孩已经被数十万人相互厮杀的场面吓坏了,正簌簌发着抖。
李雪鳞狠狠咬着嘴唇。一时轻率啊!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蕾莉安。
从接战至今一语未发的晋王忽然开口道:“阳朔,你且说说,这战局如何?”
夏军第一线的方阵,前一半已经散乱成各自为战,但他们消耗了至少一万敌人,另外还拖住了近两万。以伤亡而论,夏军打得极艰苦。平均死五个夏兵才能换来一个苏合骑兵。然而战争不能光看初期的伤亡比。一旦步兵方阵能瓦解敌人骑兵的冲击力,战场形势极有可能瞬间逆转。
正面的十个方阵内凹之势越来越明显。正中间的三支禁军已经伤亡过半,开始一点点往后退,让二线军团接上。而在侧翼,苏合人的四万骑兵正竭力想在中军与后军之间**楔子,但至今为止他们只是把夏军的防守线压缩了两百米。
李雪鳞道:“目前虽然敌我胶着,我军伤亡依然惨重,然敌骑锐气已失。依末将看来,如能再坚守小半个时辰,敌酋必然会将身边预备队投入战场。同时召回效果不大的侧翼部队补充到正面战线,一举突破我军纵深。末将认为,当敌人投入预备队之时可令游击部队直取敌酋!此战苏合人两部合兵。据打探,辽东燕山两部平时素来不睦。只怕两个主帅多有倾轧。如能在战场上增加些变数,或能撼动敌军。”
他的话中之意在明显不过——哪怕以骑兵集群换敌人主将,只要能动摇苏合军,胜利的天平就会大大向夏军倾斜。
晋王长叹一声,不置可否。
战局继续僵持着。失去冲击力的苏合骑兵也开始大批伤亡。夏军凭借长枪的优势,数人围住一个骑兵攒刺。前军中的长刀手已经成了接敌的最前线。他们用一米多长的双手单刃大刀挥砍马腿。而倒伏在地的马尸又成了相当有效的路障,可以让夏军弓箭手在后面逐个点射敌人。
两军交战处变成了血肉磨坊。千人规模的部队刚一投入就伤亡殆尽。夏军战死数已经超过了七万,苏合人也有近三万毙命。现在每压缩一米夏军的防线,他们就要用尸体把这段距离填满。
晋王的消耗战术到目前为止十分成功。甚至可以说,虽然还很微弱,战场局势确实在朝着有利于夏军的方向转变。
但晋王和李雪鳞总觉得事有蹊跷。听闻辽东部可汗额尔德木图素有智将之名,为何此时却不知变通?明明燕山部的狼幡离得较远,辽东部的狼幡下却传令兵进出不绝,难道智将也有发昏的时候?
李雪鳞又习惯性地眯起眼,把开战以来的情势回想了一遍——两翼各二万人夹攻,正面六万人浪涌攻势,敌人还有二万预备队……
二万预备队?!李雪鳞如被人当头一棒,霎时冷汗直冒。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王爷,敌人一直骚扰我们的军队并不在战场上!他们至少有一个万人队潜伏在我们身后,只怕在等我们疲累,用奇兵直捣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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