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驸马休了我。
短短六个字,落到谢流尘耳中,却令他如遭雷亟。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当他回视对方,清楚地看到她面上的坚定与决心之后,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瞬间变得暗哑。
她直视着他,缓缓道:“平心而论,你觉得需要问为什么吗?”
两人静静对视半晌,谢流尘忽地拍案而起。
“荒谬!哪里有这种事情!金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看着他一只手几乎指到自己鼻尖前,宋晓起身避让开去,道:“荒谬?哪里荒谬?成亲一载分院而住荒不荒谬?夫妻之间连一起吃个饭也要用请的,荒不荒谬?”宋晓直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新婚之夜拂袖而去,荒不荒谬?”
原本盛怒欲发的谢流尘,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那怒气像被无形的手抽着,一点一点消散开去。
“金枝。”他放缓了声音,诚恳地看着她,道:“那些事,我们都忘了,好不好?”
“你说忘了就忘了?”宋晓冷笑道,“覆水难收,碎玉难全,你说得倒轻巧!”
因为金枝的缘故,她对谢流尘虽无恨,却是有怨的。往时因考虑着重重因素,不得不压抑下来,勉强笑脸以对,然而压抑得太久,爆发起来反而更加激烈。方才那一点犹豫不决,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不等谢流尘说话,宋晓又道:“你要说你无辜,明明是我想要嫁你,到头来却还怪到你头上,是么?那你当初怎么不说清楚?当着我的面,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心中没有我,你不想娶我!说一句话很难么?真是难为你了,为了省去这一句话,竟同我委委屈屈地过了一年。你真是委屈了,天下间谁有你辛苦?!”
谢流尘从不知道,向来温婉的金枝发作起来竟如此激烈。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嘲讽的神色,谢流尘张口欲待辩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甚至根本不用细想就可以知道,她说的话,竟然一句也没有错。
自己只是一昧地责怪,她为什么厚着脸皮一定要嫁给自己,父亲为什么要答应这门婚事。直到一切无法挽回之后,他把怒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冷眼相待,冷语相讥,竟是从未有一日给过她好声色!
他竟从来没有为她想过,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只是憧憬着想嫁一个心仪之人,纵然自己不能回应她,却也不该这样待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从来没为她想过。
直到她当面怒斥,在她的愤怒之下,他才猛然惊觉,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做错了这么多。
谢流尘捺下翻涌的歉意,轻声道:“金枝,从前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往后我们重新来过,我一定好好待你,决不再教你受半分委屈。”虽然知道自己有错,但他却拉不下面子来认错。况且,当时也不能全怪自己吧。那种情形下,自己又是这样的性子,若能为她着想,那才是怪事。谢流尘歉然地看着她,却没有将道歉的话说出口。
“重新来过?”宋晓忽然笑了:“重新来过?你同谁重新来过?”
“自然是与你。”
“我是谁?”
“金枝。我谢流尘,与金枝重新来过。”谢流尘沉声道。
宋晓定定看了她半晌,闭上了眼睛:“我不是金枝。”
片刻之后,双眼又慢慢睁开来:“我不是。以前那个爱你的金枝,早就不在了。”说到这里,她方才苦苦忍住的眼泪再终于夺眶而出。
“怎么会?你不是还好好在这里?金枝,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我已经决定往后好好待你了,你——”谢流尘说着,向前想要抱住她。
“滚!”宋晓狠狠一把推开他。猝不及防之下,谢流尘撞到高几,几上的茶具随即应声落下,茶汤四溅,泼到他脚上。
谢流尘却似是感受不到那茶水的烫意一般,重新向她伸出手去:“你真的很生气?”
“废话!”宋晓胡乱擦着眼泪,但却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生起一阵巨大的悲哀,似在悲鸣,似在叹息,又有隐约的轻松与释然。
这不是她的感情,这份疼痛,是属于金枝的。她的心曾那么痛过,甚至连她离去之后,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忘记,轻易便可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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