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的房间很简陋。
床、衣帽柜、梳妆柜和一张小沙发。
除了这几样必要的家具外,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了。
墙壁是单调的白,没贴过任何装饰性的墙纸。
看上去不像是常住的地方,倒像是随便布置的客房。
扫了几眼,宁檬眼前又在阵阵发黑,她走进里面,合上房门。
宁檬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喝下温水后,她感觉心脏稍微舒服一些。
困意涌上来,不过她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刚刚被冷水彻头彻尾泼中,现在衣服领口还留有大片水渍,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宁檬取出一件棉质长裙换上。
她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温水洗脸。
抽出一旁的洗脸巾细细擦拭,顺便将被泼湿的头发一并清理。
光洁的镜子里倒影出她的容貌。
波浪卷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勾勒出锁骨的形状,五官无一不精致。
脸上不施粉黛,黑眼圈很重,显出几分憔悴来。
这张脸,和她在妖界的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疲倦,少了些养尊处优。
“我当时明明是在妖皇宫中送老爹出征才对。”
宁檬拧起眉,有些纳闷,“怎么会突然穿回来了?”
如果可以,宁檬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
而且她穿回来了……老爹怎么办?
想到柠檬精老爹,宁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柔和下来,唇角多了几分笑容。
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时,宁檬唇角的笑容又收敛起来。
她不会再因为宁家五个男人的冷暴力和赵清韵的绿茶而动怒。
有过柠檬精老爹这样的亲人,她压根看不起名义上的亲爸宁柏远和四个哥哥。
单是想想自己的户口居然和他们绑在一起,就让她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恨不得今天就马上和他们决裂,明天就去把户口迁走,后天就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个孤儿。
反正她有办法和宁家决裂后,宁家也不敢随意动她。
嗯?其实这么安排,好像也不错。
宁檬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安排很合理,很具有操作性。
在妖界两百年,宁檬的性子被老爹硬生生掰正过。
他教导她“有怨报怨”,教导她“但凡有人给自己一丝委屈受,十倍百倍奉还”,更是时时刻刻叮嘱她“不委屈自己要排在第一位”。
如果才穿回来第一天,她就把这些教导都给忘了,老爹可能会气得从妖界穿过来找她算账。
想到老爹会气得从妖界穿过来找她算账,宁檬又忍不住笑了下。
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柠檬精酸起来,完全没其他妖什么事。
尤其是她爹这种夺天地造化而生、充分发挥了柠檬精天赋技能的存在,万一真成为天选之子跟着她穿过来了呢?
要保持一定期待。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宁檬眨了眨眼睛,勉强看清上面的内容。
是她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大小姐,你不是缩在家里面养病吗,怎么突然发了微博了,也不事先和我沟通一下!】
时隔太久,宁檬都忘记自己发的微博是什么内容了。
她没回经纪人的消息,左手拎着毛巾在擦头发,右手解锁手机屏幕。
微博里充满了各种私信、评论和点赞提示。
打开微博时,宁檬的手机出现片刻卡顿。
她扫了眼自己发的最新一条微博。
【宁檬v:鸠占鹊巢,你这些年是洋洋得意多些,还是寝食难安多些演员赵清韵】
这条微博早就被送上了热搜头条,底下的评论十分热闹。
有很多网友都在猜测宁檬这个负.面.新.闻极多的女明星这句话是在内涵什么。
绝大多数评论的猜测都和真相相去甚远。
但宁檬往下翻了翻,发现有一个微博大v几乎猜中了真相:【鸠占鹊巢,这个成语比喻强占别人的住屋。之前有传闻称赵清韵背后是宁氏集团在力捧她,她好像是宁氏集团董事长的养女。刚好宁檬也姓宁,虽然她由内到外都不像是豪门千金,可真假千金的戏码未必没有可能啊】
这个评论让宁檬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了想,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静静等待两分钟,像是刚刚不小心手滑一样,匆匆忙把那个点赞取消了。
又等了一两分钟,宁檬就将这条微博删掉了。
吃瓜的无穷魅力在于“它的充分可挖掘性”。
一开始你以为这只是一口小瓜,一点点挖下去,发现这个瓜它又甜又大时,就会充满惊喜,吃瓜的劲头就会越发足。
宁檬已经把戏码都上齐了,现在就等着吃瓜网友们自己往下深挖。
她在删掉微博后,先给经纪人回了条消息:【气不过就发微博了,现在我已经删掉】
另一头的经纪人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略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宁檬是宁家的真正千金,所以想了想,经纪人继续发消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娱乐圈拼后台。你比赵清韵早出道一年又怎么样,她的后台比你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先发一则道歉声明,表示自己搞错了。我这边想想看要怎么公关掉这件事】
经纪人觉得自己这番话颇为语重心长。
一分钟后,他看到了宁檬发表的道歉声明——
【一则道歉声明,没有洋洋得意,没有寝食难安】
没有洋洋得意,没有寝食难安,那鸠占鹊巢呢?!
姑奶奶,你这不是在变相说“鸠占鹊巢”是真的吗!
我的苍天呐,你这道歉声明还不如不发呢。
经纪人险些气死,手速爆表疯狂私戳宁檬。
宁檬压根没搭理他,直接道:【我晚上要搬回小区住,麻烦你现在帮我联系个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扔进口袋里。
她抬起右手按在心口,深吸口冷气,缓解心脏剧烈跳动时带来的强烈不适感。
连着重复三回,宁檬才感觉好受一些。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宁檬在浴室里找了一圈,找到一个偏小的水盆。
她打开水龙头装冷水,想了想,拿起一瓶没开封过的卸妆水,掀开盖子,直接把卸妆水全部倒进水盆里。
她困得要死,身体还不舒服,实在没什么心思想个高超手段报复回去。
宁越树泼她一杯水,她还上一巴掌、泼半盆加料的水,勉强先讨回个利息。
瞧着水盆装了半盆水,她关掉水龙头,端着不算很沉的水盆走到房间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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