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独自回家还有些落寞,李枚儿留在身边多少能让他有些目标,几分操心,突然孤身一人,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长安城傍晚时分人流如织,因为宵禁的缘故,这个时间段内是人流的最高峰,街道上有马车,与骑马的官吏来回穿梭,在各个坊间挑担卖货来回穿梭的货郎,脸上带着些许倦色,但低头看到跟在膝下的的总角孩童,便露出满足的笑容。也许就是这温暖的人之常情,让李嗣业感觉到他好像并不孤单。
他回到宣阳坊的租住的地方,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抬头看见了门上写着血淋淋的大字:必教汝死无葬身之地。
李嗣业先是吃了一吓,幸亏他没有把李枚儿带回来,不然看到这样血淋淋的东西,定会在她幼小的心灵中蒙上阴影。
他抬手去触碰这涂成字体的血液,虽然已经干涸,但仍有些湿冷的触感,说明这些人涂上后还没有离开多久。
他从门口返出街巷口,抬头左右张望,对面黑森森摇曳的树冠上有一只老枭,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别处的房顶上,黑暗里还暗藏着别的什么眼睛,他看不到。
今天下午他被跟踪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愤怒,此刻却感觉胸腔中有一股子火在乱串,他们扬言要取自己的性命,他必须做出反击,不然今后如何在长安城立足?
是谁要对他下手他很清楚,西市上所谓的葱花饼配方还不至于,唯一的解释就是驸马官面上虽放弃了追究,但私底下还不肯罢手,所以只能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暂时只能这么解释。
他若无其事地打开了院子门,从院中央的水井中打上来一桶水,然后从房里找了一把笤帚,来到院子门口,对着月光把门上血写的字给涂抹掉了。
他刚准备回家,隔壁的院子门哗啦响声,李嗣业扭头去看,却是一个穿着素淡襦裙的女子走出院子,朝这边探望了一眼。
她的眉眼很浓,也很狭长,身子苗条显瘦,头上绾着坠马髻,长发垂到背部在夜里黑得像瀑布。她这种身材在以微胖丰腴为美的唐朝并不算美人儿,但是放到一千多年后,完全可以吊打半数美女网红。
他搬来之后并未与邻居多走动,只知道旁边住着一个走丝绸之路的客商,一年只回家两三趟,家中有一个厨娘,两个丫鬟,一个过了古稀之年的老管家,还有就是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娘子。
李嗣业感觉这样与其对视不礼貌,略微躬身抱拳说道:“李嗣业见过娘子。”
女子轻轻地抬袖掩住嘴巴,也低身施礼道:“妾身徐氏见过李郎君。”
“妾身出来,是想提醒郎君,刚才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到你的府前窥探,郎君先回去看看家里的财物少了没有。”
李嗣业摊开手笑笑:“我家中没有什么财物,也没什么可丢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得到李嗣业的衷心感谢,徐娘子似乎很高兴,连续低身又施了两个礼之后,才袅袅地挪着步子回到了家宅中。
李嗣业坦然一笑,这就是他没有到邻居门上做客的原因。女子独守在家中,作为异性上门去拜访,瓜田李下,别人只认为是你居心不良。
他踱步回到院中,进入东厢房闭合门扉,摊开榻上的铺盖躺下,身上盖着衾被,抬头看着田字格窗户上糊纸的破洞。月光透过小孔照射进来,正好投射在他的胸前,他正在思考问题。
如果是驸马要取自己的性命,长安城中的地痞豪侠必定是趋之若鹜,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去找张小敬商量?张小敬恐怕也束手无策。他必须想个办法一劳永逸地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难道去主动投靠太子?
太子虽然与他提过让他到家中做事,但还没有正式地进行招揽,他也不能带着一屁股麻烦投靠人家,这样会引起东宫的人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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