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秋风。马车在弯弯曲曲地山路上忽隐忽现,西斜的阳光时不时透过群峰的空隙映照在车上,马上。偶尔有好奇的小鸟挨着马车飞过。
车转向东南方山道没多久,陈雨就有些后悔收留小草姐弟了。
按照计划他有两条选择,去西安府,因为按照他学过的历史记忆,李自成的军队应该是在崇祯十四年以后才打下西安府的,那么现在去西安府无疑是最安全的,因为距离近。另一个选择是过商州,出竹林关去湖广,然后继续往南,这个选择以后安全,因为以后不管是李自成也好,清军也好,自己只要往南方退就可以了。
去西安府还可以,要是去湖广,那么这几百里路高山密林,在这混乱的世道里,怎么能够保证安全啊?去西安府倒是可行,可是谁敢保证历史书说的崇祯十四年以前西安府没有陷落是真实的?
“真应该厚着脸皮让吴明远派两个熟悉地形的啊!”望着快要西斜的日头,陈雨终于着急起来“小草啊,你看这路是去哪里的?”
小草探出头,“奴听过这条路是去商州的,公子,咱们是要去商州?”
陈雨出神地盯着远方:“嗯,陕西不安全,咱们去南方。”
小草钻出车厢,坐在陈雨边上,双手抱着腿缩着,好一会才说:“是奴拖累了公子。可是父母都没了,我要让弟弟活着啊!”
陈雨听着这女孩无助的话语,那压抑的颓废感觉竟然消散了好多。是的,大家不过是想活着而已!自己是这一行人里唯一一个成年男子,难道非要把不安流露出来吗?除了让四个孩子担忧害怕外,能有什么作用呢?
拍拍小草的肩膀,陈雨笑了笑:“是啊,那么让我们一起为活着而奋斗。”
牛牛二丫也探出半边身子,虽然不太懂陈雨的话,但是看见陈雨笑了。两个孩子也笑起来。
我们难道要责备陈雨没有雄心壮志吗?实际上,身逢乱世,活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啊!如果活着都不能,还谈什么雄心壮志?
陈雨思索了一会,慢慢地说:“如果有坏人来,你们害怕不?”
小草听着陈雨缓慢沉重的语气,想了想说:“那么奴就跟他们拼命!为了弟弟。”
“哎,幸亏你没裹脚啊,以后你和我学着治病,采药,二丫做饭,至于你弟弟,嗯,他叫什么,一直忘了问你们姐弟姓什么。”陈雨扭头看了看车厢里沉睡的小男孩。
小草有些羞涩地把脚往裙子下缩:“奴家里要干活,因此上没裹脚,公子是嫌弃我脚大吗?”
“咳咳。”陈雨有些尴尬地说:“这倒不是,大脚好,至少遇到坏人打不过也逃得快啊。”
牛牛仰着头看陈雨:“和尚哥,阿姐说你好厉害呢。”
小草到底比他们大着几岁,寻思了一会说:“公子莫非是觉得咱们弱小太多,遇到坏人就糟了?”
陈雨点头。小草默默地看着弟弟:“阿文才九岁啊,公子,你有什么想法就说,为了阿文,奴全听吩咐。”
陈雨勒住马:“那好,你把弟弟喊醒来,我有事情和所有人商量。”
刚醒过来的小男孩有些胆怯地躲在姐姐背后,只露出脑袋看着陈雨。
陈雨冲他一笑说:“别怕,阿文。”小草把弟弟从身后拖出来:“公子,你吩咐吧。只要能活着,什么苦也不怕。”
“从现在起,所有人尽量走路,嗯,大家要习惯,情况不好时候可以随时钻林子,二丫带牛牛边走边检柴火,等会咱们找个安全地方过夜用,至于小草,你先赶车,让阿文跟着车走,我去砍几根木棒大家拿着。记住了,事情危急时候,我没法护住大家时就要钻林子。”
抽出短剑从路边树上砍下四根直的树枝,修理了一下枝桠,削尖了一头,每人发了一根。看着牛牛阿文拿着几乎和身体一样长的木棒,陈雨苦笑,把孩子们招呼在一起说:“记住了,这个绝对不能丢掉,实在走累了才可以坐马车。”
看着四个孩子用力点头,陈雨心里那种无力感再次浮现:如果,如果我像吴明远一样,手下有几百乡勇,那么……随即他摇摇头。驱散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
牛牛姐弟欢呼一声冲到前面。陈雨背好双肩包,一手拉着阿文鼓励他:“一二一,对了,就这样走。”
牛牛二丫刚转过前面弯道,忽然惊叫起来。陈雨一把把阿文提起来塞进车里,喊了一声:“照顾他。”飞奔着赶上前去。
只见弯道处牛牛扁着嘴要哭,二丫用木棍指着七八步外的两个人,手抖着说:“别,别过来。”
只见山道边一个壮年男子斜倚在树上,右手紧握着把长刀,左手却按着右腿,血从指缝里不断滴落,同时他肩上肚腹上破布包扎的地方仍然在渗着血。边上一个二十左右的正紧张地低声呼喊:“大哥,你挺住啊”。
陈雨不敢大意,短剑指着对面问:“你等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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