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掌柜抬头一看,这小姑娘年纪在十来岁,头上扎着双髻,系着两根红色丝带,两条细细的发辫在脑后随着人走动一颤一颤的,额头梳着刘海儿,面颊粉扑扑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机灵,见人先笑,露出一对小虎牙,可整个人仿佛画里侍奉在观音菩萨身边的龙女一般惹人怜爱。
她身穿一身雪白色紧身衣裙,脚上一双小小绣鞋,材质并不名贵,却干净利落,腰间挂着一把小小匕首,背后却背着一口长刀,几乎比她的身子还高,刀鞘乌黑,刀柄比一般的要长一些,造型别致。
掌柜的一看着小女孩活泼可爱的样子便有些喜欢,趴在柜台笑道:“小姑娘,你要吃什么?你家大人在哪儿?”小女孩咯咯一笑,道:“师父在外面牵着马,让我先进来。
老爷爷,你快点让人去把马牵到后面去,不要一会儿下雨了让师父被雨淋到了,雪儿又要被师父训斥办事不利了。”
掌柜的笑了一声,吩咐伙计赶紧出去给客人牵马。过不多时,只见门外走进一个青年人,二十左右年纪,身穿青色衣衫,身材颀长,肩头宽阔,剑眉入鬓,双眼皂白分明,光华闪动,整个人显得俊朗而不文弱,颇有洒脱意味,只是脸上略略紧绷,有些冷淡的意味。
双手一看便有力气,户口长满老茧,露在外面的肌肤呈现古铜色。掌柜的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人是身上有功夫的,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喊过伙计上前招呼。机灵的小伙计笑呵呵上前,肩头搭着白毛巾,躬身行礼,领着他上楼。
小姑娘背着长刀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样子。伙计领着两人进了雅间,那小姑娘抢先一步拉开椅子,先让师父坐下,然后从身后摘下长刀,放在桌上,当的一声,桌子都颤了一颤。
伙计看看桌子上放着的长刀,再看看小姑娘身姿娇小,放下刀后揉着肩膀的样子,心里暗暗咂舌:这把刀至少十来斤重,一个大男人自己不背着,却让这么个娇小的姑娘给他背,真是够狠心的。
心里想着,脸上却不敢带出来,带着笑递上手巾,让客人擦手,接着递过去菜单,请他们点菜。小姑娘先接过毛巾,却先是递给师父,伺候他擦干净手,才又接过来自己擦了手还给伙计。
青年人对于徒弟的伺候毫不在意,打开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伙计记下后施礼退出去,下楼吩咐给厨房,心中却暗暗又将这人鄙视一番。
小姑娘看着伙计不住摇头的背影,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道:“师父,人家伙计都看出来你虐待我了。”青年人脸色不变,却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道:“徒儿照顾师父是天经地义的事,算什么虐待?”
雪儿被师父这一弹,气鼓鼓的低着头,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副生气样子,只是没过多久,自己扑哧一声笑出来,趴在桌上笑得双肩不住抖动。没过多久,伙计蹬蹬上楼,肩上一条长托盘,五六样菜摆在上面端得稳稳的,一滴菜汤都没洒出来。
将菜上齐,询问客人并无其他要求后放下门帘退出去。青年人正是顾云扬,眼看伙计出去了,却不先急着尝饭菜,先是从腰上取下酒葫芦,抿了一口酒,细细品着。
雪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托着下巴撒娇道:“师父,让我喝一口好不好?”“十岁的小丫头,喝什么酒?”
“不是十岁,是十一岁,十一岁了,雪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雪儿努力的挺起小胸脯,晃着雪白的两根手指不满的说道。
顾云扬不答话,只是又喝了一口酒,微微皱起眉头。肃州小镇出产的劣酒,三文钱一个除了一个烈字再无其他,入口如刀,进了咽喉仿佛一团火一样。
哪怕过了七年,自己仍然受不住这苦涩滋味,为什么却有人喜欢喝?恍惚中,仿佛那个身影就浮现在眼前,一只手抓着酒壶,微微皱着眉头佯怒的看着自己:小坏蛋,我的徒弟怎么能够不会喝酒?
眼看师父神思不在,雪儿也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轻声道:“师父,你又想师祖了吗?”顾云扬转头。
看着雪儿略显单薄的身体,身上衣服陈旧,微微有些歉意,道:“你拜我为师七年了,却没有享过一天福,到处奔波,苦了你了。”
雪儿咯咯笑着:“没有啊。跟师傅在一起,日子才过得开心呢。师父,咱们走遍了十四州,怎么还没有师祖的消息?”“那就再接着找下去,踏遍五十四州,总能找到她的踪迹。”顾云扬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