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曾花开如梦

    　　也许，人生的路，总要在走过之后，再回首时才能看清楚，身后那昨日留下的脚印，一路迤逦而来，最终究竟串联成一个什么样儿的轨迹

    ——题记

    一、犹忆花底初度逢

    毕业上班也好几年了。梦莲依然还是爱做梦，一如十几年前与阿康初相识时那样，而且，脸上依然带着那种恍若梦游似的神情。同学聚会时，别人的变化都很大，男生大多成熟稳重，有的还打起了官腔，话题都是谁谁在哪里高就、哪个哪个又混得如何如何云云。而女生多是已嫁作人妇，成熟圆润，谈论的不是老公怎样怎样就是孩子如何如何。

    唯有梦莲，谁都可以第一眼即认出，因为几乎与学生时代一样，岁月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还是穿着素色的棉布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肩，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别人问几句就简短回一句，看不出是欢喜还是落寞，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让人不敢贸然多问。只有在当年的老班长、现在同学聚会的召集人阿康的身影偶尔闪进眼帘的时候，梦莲才会稍稍缓过神来，脸色微赧，但随即又重新陷入更深的茫然若失中

    故事很老套，是那种最传统的校园版青春之歌。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男女，阿康和梦莲，在同一个山花烂漫的春季跟随父母转业回乡，成了初一（4）班的插班生。班主任心里自是乐开了花，因为这回再不像以往，插班的尽是些让人头疼的关系户，这回转来的可是尖子生，而且还是两个！班里的座次在期中考后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原来的第一名退到了第三，往后两年阿康和梦莲则交替着拔取头筹。

    都说少年情怀最单纯。两个家庭背景、心性爱好相似又都好强得要命的孩子，很快结成了死党，把这份友谊看成生命中最重要的珍物，彼此珍惜着、呵护着，一路走来洒满无忧无虑的欢笑，就是偶尔有些小疙瘩也很快就解开了。在两人的心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学习加成绩成绩。因为彼此的父母都熟识，战友家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而见面时谈论的也无非就是这些。因而两个智力相当的用功孩子，彼此就憋着一股劲儿，把对方视为劲敌，都暗暗较着劲儿，把超过对方当成最重要也最开心的事情。

    这样云淡风轻的日子一直维持着。因为初中的功课太简单了，所以在课余，得了父母老师的默许，两人还各自发展了自己的爱好。男孩子阿康健康好动，充满活力，由于受了军人父亲的遗传，颀长健硕，爱上了跑步和篮球。像对待学习一样天天坚持锻炼，朝着运动健将的方向发展，很快的天赋加上刻苦，每回校运会的百米冠军就非他莫属，搞得体育老师也来打主意，游说他参加校运动队，他倒是跃跃欲试，只是由于父母和班主任的极力反对，怕比赛影响学习，只得作罢。可是虽然每天下午的运动队训练不参加，可到时间体育老师还是偷偷替他报名，让他代表学校参加区中学生运动会，以业余的身份跟那些少体校的运动员同场竞技而毫不逊色。

    而那一边，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梦莲，人如其名，一朵清幽的睡莲，美得像迷离的梦。此时的她，恰如一朵羞涩地躲在叶儿底下的骨朵儿，已初显清幽雅洁的天然韵致，笼在一片淡淡的水雾中，悄悄地微启迷离的睡眼，好奇地张看着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

    据说梦莲的母亲最喜欢睡莲，怀着梦莲时曾多次梦见重回娘家，遂回到娘家去待产，产下梦莲时后院小池里的睡莲开得正好，就为女儿取名为梦莲，希望女儿能像自己喜爱的睡莲那样美丽雅致、惹人怜爱。而幸运的是，这个小女儿的确很争气，正像母亲所期待的那样，出落得越来越聪明美丽。

    文雅爱静的她，喜欢看书和书法绘画，还正儿八经的参加了读书兴趣小组和书画兴趣小组，每个星期写读书笔记和练字画画，本来一直是理科出色的，渐渐就在文科上出挑了，每回的作文老师都要在班上当范文念，搞得语文课代表觉得没趣而坚决辞职不干了，女孩就申请由数学课代表改任语文课代表了，还搞得身为班主任的数学老师不开心了，认为女孩偏心，喜欢语文老师多过自己。

    其实小女孩心里有数，自己的数学好还是得益于爱做梦爱联想，骨子里还是偏文科的。比如鸡兔同笼之类的应用题，别人靠逻辑推理，理性分析，自己却是靠闭上眼幻想自己置身于笼中去“数清”的，小学里还可以这样对付，并且还能创奇迹的年年考100分，做数学尖子，成为参加奥数班的屈指可数的女生。可这一套到了中学里肯定行不通，况且自己对枯燥的数字游戏实在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还是趁早退位让贤的好，免得到时出丑露馅儿。

    可阿康不理解梦莲的古怪举动，于是去找梦莲问清楚原因。可听完梦莲的解释，阿康似乎更糊涂了，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枚鸡蛋，半天才回过神来，挠着头皮咕哝了一句：“啊，做应用题可以这样做梦的么？还真是新鲜办法，我可不会。”梦莲听后嘟着嘴失望地说：“就知道没人能懂，”秀眉微蹙，一跺脚“算了，不说了，我还是去练我的字罢！”语罢，转身朝自己的家走去，只留给阿康一个落寞背影，让懵懂的傻小子呆在那里发愣。

    还是好哥们呢，连这样简单的事都不理解，梦莲觉得有点失望，大有举世滔滔、知音难觅之感。可不是么？十几岁的女孩儿心底那些七拐八弯的心事，毛头小男孩怎么会懂得了呢？何况还是聪慧敏感的梦莲这样的女孩家的心思！所以纵是聪明如阿康这样的男孩，也只能是一头雾水的、不知就里的了。

    豆蔻年华的梦莲虽爱做梦爱幻想，什么都还懵懵懂懂，但是却敏感识趣得紧，脸皮子忒薄，决不愿让自己出丑，总是能在危机发生前及时抽身而出，保护好自己。只不知，这样的心性、这样的处世方式到底明智与否。

    而阳光男孩阿康则是典型的校园风云人物，样样出色，是那种可以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天然的领袖人物，在男女生中人气指数都是最高的。年年班委改选都是全票通过，还有三好生优秀班干部评选等等也均如此。尤其难得的是，这个男孩子还真的是全面发展，样样拿得起，样样出色。连在校运会上也是焦点人物，会使得全校师生一起聚集起来屏息看他破纪录，然后再一起高声欢呼雀跃。而且因为有了阿康这样的招牌人物做班长，四班一直是全校最神气的班级，一提起大名鼎鼎的四班，全校从上到下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有阿康的四班。

    而转学过来的两年半的中学生活，就在这两个出色的孩子的你追我赶、互不相让中很快飞逝而去。女孩像含苞待放的花儿，有着晶莹剔透的纯美，男孩则长成了高高大大的英俊青年，有着阳光般的热情与活力。两家的父母都对自己的孩子很满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而每每见了面却又总夸对方的孩子讨人喜欢，自家要是有这样的儿子（女儿）就好了。

    二、花季如歌永珍藏

    两年半的初中生活很快结束了，两人顺利地直升进入本校的高中部，波澜不惊。更有缘的是，整个年级近500人，有八个班，他们却又同分在8班。又可以同学三载。

    可这回阿康还是班长，梦莲却不再愿意做班干部，因为身体原因使得她没了处理学业之外事务的精力。先天体弱的梦莲，许是由于挑食不肯好好吃饭，竟然被旷日持久的胃痛缠上了，整日里因着胃痛而蹙着眉，看那楚楚可怜的孱弱模样儿，十足一个现代版的林妹妹。

    高中的学业要比初中时繁重得多，不打起十分的劲儿就不能应付得很好，而阿康却依然应付得轻松自如。好好先生班主任陆老头就对阿康赞不绝口：一个学生既要会学习也要会玩儿，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阿康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厉害，你们大家都得学着点儿逗得全班哄堂大笑，都说陆老头吹牛皮都不打草稿。男孩子是最人来疯的，两手里可不管学习那一手如何了，玩儿这一手先抓起来再说。而有这样的班主任“怂恿”着，本就爱玩儿的阿康自是更来劲儿了，除了初中时的打球跑步之外，还开发了新项目——喜欢上了三级跳远（这是初中时没有的新鲜玩艺儿），在校运会前伙着几个男生练得热火朝天，结果在校运会上还创了个奇迹，居然由他们8班男生包揽了三级跳远的前六名。由是，阿康在高中继续着他的辉煌史。

    这时候，该轮到故事里另一个重要人物出场了。她是梦莲的好朋友，一个从外校考到这所重点学校的女孩子，活泼可爱又聪慧顽皮的小悦，别看她个子小小瘦瘦弱弱却很厉害，也是运动健将，最厉害的是长跑，据说是家族遗传，他们何家的人都是出了名儿的外表瘦瘦弱弱却耐力超群。所以体育课上，其他女生都在一边玩各种各样的器械，而体育老师的小心肝儿小悦永远是绕着四百米的标准操场画圈圈丈量跑道。而更有趣的是，体育老师布置的任务是要她跑20圈，糊里糊涂的小悦总是数到后来自己也忘掉，就这么跑啊跑阿地跑上整整一节课。

    有时候，闲在一边懒得动弹也拒绝玩儿的梦莲跑过去问她累不累，小悦总是露出顽皮的酒窝，调皮地挤着眼睛，说：“嗯嗯，腿倒是不酸，就是胳膊酸，你说咋办？要不帮我揉揉胳膊？”惹得梦莲先是咋着舌头一愣，而后开始咯咯直笑得喘不过气来。小悦却一本正经把手臂伸过来要梦莲给揉揉，还美其名曰：放松运动。

    小悦的小笑话还有就是闹在食堂的。别看小悦瘦弱可是食量却惊人，大概是运动量大的关系，小悦总是嚷着饿，中午在食堂打饭时，小悦总是要打五两米饭，闹得食堂打饭的师傅以为听错，总要问一遍确认，因为一般男生也就打三四两，很少有打半斤的，何况小悦是那么瘦小的女生，看着周围异样的眼光，起初小悦总是红着脸，端起饭碗冲出屏障，后来有了梦莲做好朋友以后就没事了，两人各打三两，完了梦莲分给小悦二两，这样分工协作直到毕业。这是梦莲对小悦的照拂。

    而小悦呢，总是在放学时骑单车载梦莲回家，别看小悦个子比梦莲小，人也很瘦弱，可是却很健康有力，梦莲虽也会骑单车却不会驮人，因为手臂没力量根本稳不住车把，所以个儿高的却给个儿小的驮着，一路上嘻嘻哈哈歪歪扭扭的逶迤到家，有时还故意绕远儿，因为两个女孩儿的体己话儿没说完咯。

    看了许许多多书，知道许许多多古怪故事的梦莲，总让小悦听故事听到一惊一咋。有一回听到入迷，竟然在上一座有坡度的高桥时忘记踩单车，结果，单车像练杂技一样在斜坡上停顿了好几秒，然后轰然倒下，两个女孩子齐声尖叫着摔下来。这次意外的后果是，小悦崴了脚摔烂了手表，梦莲摔破了胳膊扯破了裙子，两人看着彼此呲牙咧嘴的狼狈样儿，一时间竟忘了疼痛与害羞，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惹得路人莫名其妙。可两个女孩子却够酷，扶起车子，继续旁若无人地说笑起来。

    一个甩甩破表说：“这破表还是老妈几年前的淘汰货，这回总算坏掉了，正好可以申请换新的了，哈哈，这一下摔得好啊。哎，对了，梦莲不要停，接着讲下去啊！”

    另一个则咧着嘴总结经验教训：“如果穿牛仔裤，就肯定能在车倒下前跳开的。以前学车就从没摔倒过，每回在车倒下前早就跳得老远啦。哎，这回都是裙子惹的祸！下回要摔跤前你记得先通知我哦，我先穿好牛仔裤再来坐你的车，那样就再也不怕了啊。”

    “晕了，我就这么差劲呀，还想有下次呀，你以为看电影呀？快讲吧，别触自家霉头啦！”

    “讲就讲啰，不过星期天你得帮我磨墨，人家的胳膊弯不过来了，看，看，你干的好事啊，我可怜的胳膊，皮都擦破了，破相啦，怎么写毛笔字哦！”

    “行啊，乘机到你家蹭饭吃好的，你妈做的饭菜可比我妈强多了。哎，对了，你怎么不讲了啊，都快到家了哦，快讲、快讲啊”

    就这样叽叽喳喳的两人一路推着摔歪了车头的破单车一路快乐地斗着嘴，慢吞吞地蹭回家。

    如花的少女时期总是情怀如诗，笑声如歌，两个女孩子也总是笑比哭多，即使碰到倒霉事也总能苦中作乐，用阿康的话来形容，这就叫“臭味相投”结果讨来了两个女孩的围追阻截，然后长手长脚的阿康就在老鼠过街的状况下怪叫着“啊啊，我纠正，我纠正！此处不念‘chou’，是‘xiu’，哇，哇”抱头鼠窜，逗得两个女孩笑得挤作一团

    对于梦莲来说，这也许就是最完美的高中生涯了。除了时常冷不丁地来捣乱的胃痛外，一切似乎都那么和谐圆满，学业、友情都像这似水年华，一路上唱着欢快的歌，泠泠淙淙地向前蜿蜒伸展着。活泼开朗的小悦总能用她那的无忧无虑的笑声来扫淡萦绕梦莲心头的忧郁。

    就这样，同行三载，梦莲与小悦结下了深深的异姓姐妹情。在小悦的感染下，梦莲的笑声也多了，人也开朗了，病痛也仿佛忘记了来添乱，竟然也逐渐减少了纠缠梦莲的次数。

    梦莲继续着她甜美的梦，一切都似乎都比所能梦想的更为美好。

    三、漫说好花正嫣红

    转眼间高三来临了。各人都不得不面对现实，选科填志愿。其实高三选科填报志愿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

    先说说梦莲，一贯的理想主义者，所以很自然选了文科，报了中文系，心里还埋藏着一个小小心愿，毕业了回母校做一个诲人不倦的女教师，因为梦莲实在太喜欢菁菁校园那令人沉醉的琅琅书声，由它陪伴着走过四季里每一个晨昏，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呵，更何况，母校还有那么多令梦莲怦然心动的美好事物：

    最享受图书馆前那个睡莲池中，有乳白和水红的睡莲在喧嚣的夏日里静静地朝开暮合，那幅清幽的画面，那份静谧安详，将树上的嘈杂的蝉声挡得远远地，总能招引着梦莲久久驻足。

    所以当睡莲花开的时节，一向怕晒又不爱多走动的梦莲总是会执意要小悦陪着来作课间散步，然后在上课铃声响起时再匆匆赶回教室，惹得小悦直抱怨，因为小悦喜欢课间有梦莲陪着上小卖部买零嘴解馋，而平日里梦莲总是有求必应的，可是睡莲的花期一到，梦莲就执意不肯陪了，还一个劲儿地拉着小悦往睡莲池跑，害得小悦姑娘只嚷嚷着饿死了，对这睡莲是又爱又恨，因为对小悦来说，睡莲是美，可美不能当点心填饱肚子，当然似乎不食人间烟火般从来不觉肚子饿的梦莲除外

    最难忘在冬日里北窗前那点点腊梅幽幽送来丝丝冷香，腊梅那小而精致的花瓣，清幽淡雅的香气，是怕冬天的梦莲最喜欢的，给单调的冬日午后频添几分暖意。偶尔，顽皮的阿康会在踢完球浑身冒着热气走进教室时，悄悄将一小枝顺手插在北窗的窗拴上，用他的话来说，那是为了净化空气赶走汗臭的。每思及此，梦莲都会展眉轻笑：那粗枝大叶的男孩也懂得腊梅的好处，可见美真的是不需要语言的，抑或者美本身就是最好的语言，可以触动所有人的心弦！

    于是在下一堂作文评点课上，梦莲的随笔咏梅就会被风趣好脾气的语文老师摇头晃脑逐字逐句地评点一番，末了还拖上一句：咦，我咋就没发现咱教室后面那棵腊梅树有钟梦莲同学说的那样有意味呢？看来下课我得去树下找找灵感，你们可都别跟着啊惹得全班哄堂大笑，而爱耍宝的小悦更是一边咯咯娇笑一边嚷嚷着：“号外号外：请注意、请注意，每回都是小悦我陪大才女梦莲去的，她才会有那么多的灵感，梦莲，我说得没错吧！所以没我呀，老大您就是去也准白搭，所以下回您啊还是捎上我吧”于是，又爆发出新一波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校园里

    母校的好处真是多得说也说不完，梦莲又是最最念旧的女孩，呆久了的地方舍不得离开，用久了的东西舍不得丢弃，呆了近六年的母校，那儿的一切——那些花儿那些人儿那些日子那些笑声一再出现在梦莲的梦中里，令梦莲难以割舍，所以填报志愿的时候，一向柔顺的梦莲毫不犹豫就报了师范专业，父母虽觉得当老师太辛苦，不舍得爱女劳累，但却也不敢拂了女儿的心意，只是在专业上旁敲侧击，要女儿换成外语系，因为那样以后的出路比较灵活，不必非得当老师。但是梦莲虽然学外语有天分，成绩不错却是毫无兴趣，只是应付而已，连背单词都是偷懒的，根本不可能课外再去练习口语之类的，要把这当成一辈子打交道的专业就更加别提了。父母劝了几次不见效也只得作罢。

    阿康则还带着男孩子的天真，选理科，最后以毕业考全优的佳绩被保送进了大学，挑的专业是机器人制造专业，用他当时踌躇满志地向两个女孩宣布的话来说就是：奋斗四年，准备造出中国人自己的机器人，至少要能做家务，减轻操劳的母亲们的家务负担。当时两个女孩子看着阿康的眼神是充满了赞赏甚至崇拜的，梦莲的眼前甚至立刻幻化出了那样的画面：在自己整洁的的家里，母亲不再需要下班回来忙忙碌碌操持家务了，而是像是用电视机的遥控器一样动动手指按几下键就指挥着小机器人把家里的一切家务都轻松搞定了。母亲再不必忙得象陀螺，而是可以跟大家一起轻轻松松吃饭喝茶聊天看电视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一天！所以梦莲是举双手双脚赞成阿康的选择的。

    小悦没什么专长和特别爱好，人很聪明，却并不用功，所以每门功课不好也不坏。但小悦也不用自己费心考虑，只须听从家里的安排就行，因为小悦的大伯是财政局的局长，可以开后门说情的，因此小悦的上大学和就业都不成问题。有这样的前提，小悦自然学得很轻松，也不用费脑筋选择，填志愿的时候一本二本统统都是财大。用小悦的话说，高考时只要不是太离谱，稍微差几分是不成问题的。梦莲和阿康晓得了情况自是替小悦松口气，不必为好朋友担心了。

    历经高中三年的苦读，最后的结局是皆大欢喜。三个好朋友都如愿进入理想的高校继续深造，而不像有的同学那样，黯然失意于高考，在心底留下永难愈合的创伤。

    那一年的七月，阳光灿烂，好花正嫣红。在离别的校园里，阿康将梦莲与小悦在睡莲池畔和芭蕉叶底下的十八岁的如花笑颜摄进了底片，永久定格在记忆深处。

    四、低吟芳华似水流

    与课业繁重的高中时代相比，大学生活自是轻松惬意多了。那时，大学里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大一玩，大二恋，大三闲，大四忙。

    大一时，经过高三炼狱般的生活洗礼的大一新生，重新捡起“玩”这一人类自童年时即根植的天性，所以大一新生挣脱樊笼后，大多抱着玩它个昏天黑地的想法，依着同学录上的姓名地址，转战各地，到处乱窜。

    梦莲、阿康与小悦的大学分别在同一座城市的不同角落，梦莲喜静，又是路盲，不敢乱动，小悦则是运动健将，又生性爱玩儿，自是典型的大一新生，没多久就把学校附近逛了个遍，接下来就是到处乱窜，没事就往梦莲和阿康的学校钻，来了还直嚷嚷：哇，你们学校好大，你们学校的饭菜好好吃，你们学校的男生好帅哇十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觉得邻居家的一切都比自家的好。梦莲只是抿着嘴乐，知道这家伙七分是想自己了，还有三分自是来骗吃骗喝的。

    在这样温馨惬意的来来往往中，大一时光很快溜走了。

    大二了，进入了恋爱的盛夏时节。大一时就爱得死去活来的几个自不必提了，连班里慢热型的选手，也有好几个终于耐不住寂寞，跻身于恋爱症候群了。而梦莲仍是一个人在校园里独来独往。被同寝室的同学问得紧了，就赧着脸说已经有了，是高中的同学。大家也就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青梅竹马！于是纷纷打趣梦莲要看紧了，那个帅哥太惹眼。于是，再有男生来打探情况时，就会有姐妹自告奋勇代梦莲回绝：梦莲的男友又帅又本事，你老兄就别做梦了！梦莲也索性给来个默认不予辩解，渐渐的倒也耳根清静了。

    只是在阿康来探自己时，多了几分不自在，脸红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此时如有小悦在一起就会少了些冷场，多了些叽叽喳喳，也就自然的多了，于是梦莲很享受这样三人行的格局，总是爱这样三个人挽手同行出游。

    只是那时小悦正和一个同校的大三男生热恋，言语间总不忘挂上她的“小志”还要故意将志念成“子”整天“小子小子”地挂在嘴上，酸得梦莲跟阿康直吐舌头。有时小肉麻还索性把她的小志带来四个年轻人玩在一块儿，倒也处得其乐融融。

    转眼到了大三，大学生活最悠闲的一季，一切都驾轻就熟了，可也少了好多，教授们常常安排学生们自个儿去图书馆查资料写论文，于是有了大段大段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

    玩也玩够了，恋也恋过了，还有什么有趣的呢？民以食为天！有闲的大三学生自然也将吃放在重要位置。对于天生好胃口且绝不怕长胖的小悦来说，这可正中下怀，所以即使在如火如荼的拍拖中，也决不忘吃遍校园附近大小馆子及城里有名的小吃名点，最不肯放过的是那时在城里刚兴起的大大小小的各色美食节，最爱光顾的是各条生意火爆的美食街。梦莲和阿康常常被小悦拉着去城市的各个角落品尝那些她不知从哪儿打探得来的美味儿。

    而梦莲正相反，最喜欢去的是植物园和学校附近的公园。那些没课的下午，倘若小悦也不来骚扰，就总爱拿上一本书去公园的回廊、亭子里闲闲坐上一两个小时，对着那些花儿草儿鱼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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