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神陨落的世界（二）

是比较有战斗力的人类王国，拥有编制庞大的王室法师团、各地的领主也多有供养魔法师，银色怪物入侵后，夏尔王国理所当然地成了反抗军势力中的领头羊……这个听上去光彩的地位背后是可怕的夏尔王国魔法师消耗频率，几乎是开战没多久夏尔王室法师团就给团灭了，上了战场的魔法师们活着回来一个都没有。

    如果是一般的土著国家战争，被变成战争红利的夏尔王国大概能让参战的势力转移注意力到瓜分战果上、暂时缓解全盘战争烈度，但银色怪物的目的是将所有成体系的土著势力集团全部干掉，所以其他的人类王国包括精灵族根本没有时间幸灾乐祸，很快就迎来针对自身的残酷打击。在这样险峻的形势下任何国家种族间的恩怨都不再有存活空间，所有的西大陆土著都本能地抱团取暖，倒是出现了空前的团结——只是对强大到让人绝望的银色怪物而言这种可贵的团结没有什么暖用，随着银色怪物对西大陆的层层推进，土著们努力集结起来的战线就像是被大水冲破的沙提一样触之即溃。

    无处不在的机器鸟和搭乘飞行车的捕奴队成了土著们的噩梦，身为大战士的阿尔夫逃跑途中不慎被机器鸟盯上，很轻松地就被几个搭乘飞行车而来的银色怪物捉拿。像他这样的土著中的强者在银色怪物那儿有些“优待”的政策，比如说如果他愿意为捕奴队服务、去抓捕更多逃跑掉的强者的话他就不必到奴隶园中去当家畜。

    阿尔夫对此的反应是“呸”，然后他就进奴隶园中吃苦去了……

    从阿尔夫的个人经历可知，战斗力较强的西大陆在于银色怪物的正面抗争中消耗也远比东大陆来得大，东大陆那边起码国家体系被摧毁后那位国王还能攒集法师团搞了个虽败犹荣的绝地反击，而西大陆这边的战斗力直接就在正面战场上消耗干净了，反正王林要是找个存活的魔法师套历史的话指定是没戏。好在阿尔夫这个前大陆勇者还是挺靠谱的，他逃出奴隶园后选择的去向其实跟王林的目的有一定重合度：传说夏尔王国的前任首席宫廷魔导师阿加莎年轻时修行的法师塔，位置恰好就在贫瘠之地。

    银色怪物投放到熊猫人星球的人手不足以全面控制整个星球，人家也不是来搞第三世界援助的，不可能还给搞基建，所以法师塔这种奇异的文化产物、特殊资源位于相对交通便利地区的都给人占了，贫瘠之地这个荒凉的地方倒是成了漏网之鱼。

    按阿尔夫的描述，这个法师塔虽然只是魔导师阿加莎年轻的时候修行所用，但里面也是有储存物资的，事实上他之前没给抓的时候就曾经打算和几个一起逃跑的精灵进阿加莎的法师塔找物资，但还没等他们转移到贫瘠之地就遇到了捕奴队。

    行走在有些类似于喀斯特地貌区的贫瘠之地，王林很有些走在华夏国g省老家野外的既视感……没有特别高的高山但也几乎没什么平原，目之所及全是一望无际的山脉和光秃秃的山体、以及见缝插针随处可见的小片树林，是个足以用穷山恶水来形容的地方，也难怪不管是本地土著还是银色怪物都没有开发这片地区的想法。

    走过一些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时，王林能看见这些地方多少有农耕民族生活过的痕迹——人工开凿的狭窄细长水渠、被杂草淹没的田埂、荒废的茅屋，显然，银色怪物到来之前这处贫瘠之地也是有人挣扎着在这片土地上求存的，只是现在这些小山村的主人连躲在偏僻之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由都没有了。

    谈不上茂盛的山林孕育不出成群的食草动物，自然也就降低了大型猛兽的出现概率，但山路还是很难走，其崎岖坎坷处一点儿也不比那些险峻的名山差，很多地方几乎是没有路的，只能抓着地表的植被慢慢地往下滑，或是顺着兽道前进，这对王林来说简直是遭了大罪，就算他有魔改简化版的强身术护身也走得十分艰难……好在领路的阿尔夫当下的体能比他还差，走半把个小时就得停下来歇息喘气，没让王林露怯。

    这期间帝利亚斯因太过无聊之故，直接钻到王林的衣兜里面打瞌睡去了……只是一道投影的帝利亚斯连玩手机都干不了，除了睡觉还真没别的事儿能干。

    磕磕绊绊地在六个小时里走了接近三十公里的山路，当王林犹豫着拿什么借口溜回地球缓他个几天再来之时，阿尔夫兴奋地指向某处山坳中露出来的黑色石块：“西恩法师，我们到地方了！”

    王林一看那处山坳的距离下意识就抖了下，所谓望山跑死马，这距离不走到天黑不算完，奈何对着阿尔夫兴奋的骷髅脸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推卸之词，王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一走又是差不多三小时，迈入山坳范围内时天色已经全暗下来了，体力透支的阿尔夫一摇三晃、精神溃散，跟后面的王林也累得伸长了舌头喘气，全靠幻影伪装绷着没把这丢人的样儿暴露出来。

    阿尔夫有夜视的能力，王林仗着强悍的感知也能在黑夜里行动自如，看到法师塔的全景，阿尔夫兴奋得透露出一种犹如回光返照的活跃振奋，王林倒是颇有些失望……这个所谓的法师塔其实就是一栋不到十米高的、由黑色石块垒起来的圆柱形建筑物，规格上比乡村风车大不了多少，反正是压根没有所谓神秘恢弘的气势，逼格比指环王里面的法师塔差多了。

    “太好了，这里一定有阿加莎魔导师留下的指引，一定有拯救大家的办法，一定有打败那些怪物的神器……”阿尔夫像个精神病人一样疯狂地念叨着他对这座圆柱形建筑物的期待，两眼发光地对着法师塔狂奔而去，然后……毫无预兆地pia一下趴到地上。

    “卧槽？！”王林吓得家乡话都飚出来了，连忙上前几步伸手到这货的颈动脉那里按了下，还好，还有脉搏，这家伙并不是真就回光返照结束挂掉了，再观察阿尔夫的面部，嗯……这家伙半睁眼白、口角流涎，结合这位老哥形若骷髅的面容大晚上的还真是有些瘆人，但看上去再恐怖这人也确实是还活着，呼吸很有力。

    “他只是不被法师塔允许进入。”帝利亚斯趴在王林上衣兜兜口，百无聊赖地，“你没有感受到吗，这儿的魔法元素十分活跃，这个法师塔依然‘活’着，不够资格的客人并不受欢迎。”

    “呃？”王林低头看看帝利亚斯的小脑袋，先是花费心力忍住伸手摸一下的冲动，然后才反应过来理解人家的提示，“——魔法元素？”这个名词王林在魔法学识里面别提有多熟了，但是地球是没有魔法规则存在的，自然也没有魔法元素能让他接触，意识到这点后王林赶紧感应全开，细致地感受这附近到底有什么不同。

    说实话这还是有点儿难的，魔法元素是一种浮游能量元素，或者说是空气中的某种气体成分，无色无味也没有实体，就算王林感知逆天，感应全开后能感觉到的也就只是这一代的空气似乎特别的清新，没有土腥味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动物粪便之类的气味。

    有些不服气地集中精神感应良久，王林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魔法元素的存在，但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体里的疲惫正在快速消散，走了太远山路的脚底板的刺痛也正在渐渐缓解，至少是没有之前那么疼痛难忍。

    “魔法元素是魔法规则位面中无处不在的一种能量，就像是空气中除了生物所需要的氧气外还多了种能提供能量的气体存在……这种气体虽然没有具体的形态但确实是在滋养着万物的，所以这个熊猫人星球的人类在体能和寿命上要比地球人占便宜？”王林又是有些发现新大陆的惊喜、又是有些情绪复杂，阿尔夫只是他接触到的第三个人族土著，看这货营养不良成这样了还能活蹦乱跳，就能看得出这个星球的土著比地球人生命力强多少，从这个角度去看的话身为地球人还真是有些羡慕嫉妒。

    “我感觉不到魔法元素，不过我发现我的体力恢复得很快，这也是魔法元素的影响吧？”王林对帝利亚斯说实话。

    帝利亚斯一贯是把王林的魔法天赋当成神奇特例看的，对这家伙居然感受不到魔法元素有些惊讶，再一想王林出生地球这个无魔位面，倒也不难理解，只是这么细节的地方魔王陛下懒得给出指点，便随意地：“魔法元素当然可以提高生物恢复速度，前提是是否感应到其存在。或许你应该在这个位面呆久一些。”

    王林一听就知道帝利亚斯是不耐烦长篇大论所以直接给了粗暴的建议，这个风格他也算是有些习惯了，索性不在这方面去纠结：“帝哥你能感觉到这法师塔里面有危险吗？没有的话我进去看看？”

    “若有危险的话，你现在应当是尸体了。”帝利亚斯的回应还是这么地简单粗暴。

    “……”

    话不中听，但把帝利亚斯骗……呃带过来还是有用的，王林反正也没奢望过帝利亚斯能变成体贴温柔的人。小心靠近法师塔下，就外表来说这座塔谈不上美观甚至还有些丑，直上直下的塔身、顶部狭小的窗口和下方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看上去都特别小家子气，但玄妙之处还是有的，比如王林试图外放精神力向内探索却根本穿不透看似平平无奇的黑石塔身，这玩意儿就好像能隔绝精神力探查一样。

    站在小门外向内看，没有门的塔内全是黑乎乎的一片，王林甚至有种感觉，这个门似乎并不是实际存在的，门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迟疑了好会儿，王林才鼓起勇气踏入门内，他之前的预感没错，明明他只是穿过一扇没有门板的小门，但在通过的瞬间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发动传送符文球时的失重感。

    这种失重感的时间很短，大约也就是人类反应极限的零点二秒左右，王林刚察觉到自己出现头重脚轻的情况失重感就结束了，然后他就看见了个比他家的一楼大客厅还宽大的房间……

    “……折叠空间？”王林呆滞了两秒才终于联想起魔法学识中的对于空间魔法的描述，然后他立马有了种惊悚感，“这等于是说，这个法师塔的主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有了魔导师级别的实力？！”

    坐拥帝利亚斯这么个金手指的王林现在也还是个魔法学徒，以自己为参照物的话那个陨落在被入侵前的魔导师阿加莎实力就相当恐怖了，让王林小小地体会了下中魔位面的恐怖如斯程度——空间魔法研究到后期，位面穿越是很简单的事，换句话说这位阿加莎魔导师要是没死的话没准儿能直接开个传送门杀到银色怪物的母星去搞恐|怖|袭|击……

    抱着这种敬畏心态，王林小心地打量这座法师塔的一层，别说，跟魔兽里面出现过的法师塔还真有些类似，很有那种老派西方幻想的调调，深色调地毯、木桌椅布沙发、规模挺大的壁炉、纯木制的生活用具、摆放着铜灯台的长桌，所有墙壁都制作成书柜还摆满了厚厚的书本，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地方的主人到底有多热爱书籍。

    铜灯台里面还有灯油，桌子上没有灰，壁炉旁边整齐码放的木炭看上去也似乎还能用，这个房间仿佛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那样，空置了起码上百年也仍旧像是主人刚刚离开的模样。王林一脸惊叹地走到壁炉边时，发现摇椅上居然还放着本翻开的书，摇椅扶手上横放着一支笔，笔端的墨水沾在上面，看上去居然还没干。

    “空间魔法简直比冰箱还保鲜……”无意义地吐槽了句，王林难忍好奇心地小心把那本摊开的书捧起，发现这居然是一本日记，摊开的那一页才写了一半。

    “这个厉害了。”王林没有丁点儿偷窥人家隐私的罪恶感，兴致勃勃地偷看起魔导师的日记，阿尔夫是曾经的王国勇士、出生上层人家接受过精英教育，吸取过他的恐惧之源王林自然也能认出西大陆的文字，但……就像帝利亚斯接触中文时的迷惑一样，识字不表示能够正确地进行阅读，反正王林发现日记中除了对日常生活上的描述他能轻松读完外，讲到别的地方的完全是一头雾水，大量的人名、地名、或者是代指某种意义的特定名称他根本就弄不明白。

    抓耳挠腮地把日记翻了一大半，王林才渐渐能看懂阿加莎的日记里写的是什么东西，这倒不是说王林阅读西大陆文字的水平提高了，而是从这个地方开始阿加莎不再记录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专注地进行一件事的研究：阿加莎开始探寻这个位面真实的历史，并对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神产生了兴趣。

    王林没想到他需求的融入背景恰好是阿加莎研究的东西，顿时喜出望外，不过他这趟实在是过来太久了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便将阿加莎的日记小心收起，又到书柜上找了几本摆放位置最接近摇椅并且有多次翻阅痕迹的书本揣身上，然后出了法师塔把还昏睡在地上的阿尔夫带出山坳范围，给人留下食物后便先回了地球。

    因为他有长期“闭关”的表现，这趟一下子离开地球十几个小时也没被人发现。回了地球后王林立马把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对阿加莎的日记研究里，但让他很头痛的是阿加莎日记中写下的生僻名词还是太多，他不得不结合着阿加莎长期翻阅的几本书籍来寻求解释，这就加大了工作量……他又不是搞文字研究的学者，哪怕是读取过阿尔夫的恐惧之源，要去理解另一个文化体系下的常用词生僻词惯用语法词组还是太艰难了。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又不打算放弃的话就会疯魔求变，这个程度对王林来说是四十八小时——当他在同一件事情上总投入的时间超过这个时限还不能找到解决出路的话他的胆子就会变得特别肥，什么招他都敢使出来。

    海底捞外送家庭装摆满桌子，再加一瓶精装茅台，王林猛虎落地式双手伏地：“帝哥，一起来研究新文字吧！”

    帝利亚斯从平板后面抬起头，面无表情竖起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