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神陨落的世界（三）

    第一百零六章

    华夏文字中有许多指代特定意义的词汇, 各种各样的成语、歇后语、暗喻等, 华夏人读起来能够很顺畅地理解, 但让一个刚学会文认中文的外国人来通读那难度就难于上天, 比如我们说某人有司马昭之心，华夏人能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啥意思, 而外国人就会一脸懵逼……司马昭是特嘛谁？！

    同样的情况换到别的语系、语种也是一样的，不同的文化环境下不同语系的人使用自己的文字时都有类似的习惯, 想要了解另一文明绝不是能认识对方的文字就能做到。

    阿加莎这位在年轻的时候就成为魔导师的顶级魔法界大拿在文字使用方面肯定不是什么都说大白话的“半文盲”, 她的日记本里面自然就会出现许多读起来很优美连贯一气呵成让人感觉特别押韵、但想理解其中含义会让人非常痛苦的词句, 她所研究的又是一个世界的历史这种高大上的玩意, 其中出现的大量人名、地名更是让作为外来语系的王林抓瞎……反正只凭他一个人就想通读这本日记的后半部分，不倾注个十来年的时间不算完。

    一箱格鲁吉亚窖藏红酒、上百种淘宝销量靠前的零食小吃、外加委内瑞拉出产的顶级克里奥罗可可豆巧克力, 帝利亚斯总算是舍得屈尊翻开了阿加莎的日记，当他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米白色的书页时，从他身体里延展出来的绿玉藤蔓以同样的频率翻动王林从阿加莎的法师塔里带出来的其它书籍。

    人类的大脑比重占人体器官的2%左右, 这个仅有2%比重的器官承载的却是人类主体意识运转的主要功能, 成年人的大脑消耗的氧气、能量占全身总能量的20%~30%, 可见这个被小心地保护在人体最坚硬的头骨内部的器官有多重要。但凡智慧生物，别管在漫长的繁衍历史发展出了什么奇形怪状的器官, 大脑都是必不可少的。帝利亚斯作为顶级的生命形态, 本体自然也拥有大脑这个器官，且因他的本体本身就是个庞然大物……所以他的大脑重量要远远超过其他形态的个体生命，当然，这并不能说帝利亚斯的智慧会远比其他智慧生物高深, 但在吸收吸纳新的知识体系及记忆计算方面，他肯定会十分占便宜。

    两小时后，帝利亚斯就大概通读了阿加莎的日记……虽然是另一种语系，但说实话熊猫人星球的文字确实是比华夏文字简单太多了。剔除掉不必要的信息，自帝利亚斯身体中延展出来的绿玉藤蔓将日记本翻到某一页，举到王林身前：“只是配合你的计划的话，你只需要理解这一页的意思就行。”

    王林疑惑脸接过日记本，这一页描述的大多是冗长的名称，他反正是一看就头疼，也没把这种蛋疼隐藏起来，就一副帝哥你可不能收了好处不办事的样儿斜着帝利亚斯。

    帝利亚斯面无表情：“地球是无魔位面，地球的神明在华夏国早期文明时代就被当时的智者明确认为不存在（春秋、先秦时期的智者确实能算是无神论者，当时的道教直接否定真神主宰一切，也不搞修仙炼丹那一套，这应该就是中国人在神明信仰上十分功利性的起因），之后编造的各种神话多为政治利益服务，你们的文明体系中精英的那一部分并不会花费精力在探索神明根源上。你不能通读阿加莎的文字，是因为你的惯性思维影响了你，让你认为阿加莎在做无意义的蠢事，而没有认同她的努力。”

    “呃……”王林想想还真是，附和道，“也对，阿加莎追寻神明根源的做法是有一定依据的，她所在的世界存在过神明。”

    帝利亚斯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我处于全胜时期，即使没有神格我也是半神级别的存在。你对阿加莎有偏见，对所谓的神明又过于高看。”

    原还有些不以为然的王林顿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他发现他自己对于神确实是有种华夏人惯性的呆板偏见，一方面是认为真神理当无所不能，一方面又对自己认为的伪神和伪神信仰者过度轻视。

    “嗯……所谓的神明应该也是一种生命存在的形态，我确实有点钻牛角尖了。”王林老老实实地道。

    帝利亚斯点头：“魔法元素就像是一种来自于不可知规则的能源形态，这种流动的能源能够因规则之力在一个位面中存在，自然也能因规则的消散而扩散到宇宙中。神陨落的世界必然会由高魔位面降低为中魔位面，也能从中魔位面降到低魔、甚至是无魔位面。如果你向华夏国政府编造的谎言有依据来源，那么也可以假设在这一次的人类文明诞生之前的真正上古文明时期，地球的真神早已陨落，神格也因某种原因彻底消散，这一轮的地球文明才诞生出源自你们深信的自然之道衍生出来的物理规则。”

    “哈……”王林死鱼眼干笑，这怎么可能，“也就是说阿加莎的世界中神明陨落了但神格还在，阿加莎察觉到了这一点，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所谓真实的历史……这样的话阿加莎追求的就是他们世界的神格？”

    “神格存在，魔法规则就仍旧能苟延残喘。”帝利亚斯颇有深意地，“不过我认为，人族这种生物或许是生命层次的关系，眼界总是相对狭隘……理论上寻回失落的神格与重塑运转规则之力的神格都能让魔法规则焕发新的生机，但这个名为阿加莎的女子，即使作为人族中的精英，她所能看见的‘大道’也不过是前者罢了。”

    “帝哥你就直接说那个位面存在神格不就完了？那么她找到神格了吗？”王林赶紧低头去看那页日记上记录的文字。

    “你没有注意到她写过最多的名词是什么吗？”帝利亚斯道。

    “呃……巴奇尔？”王林道。

    “不同位面中若有真神，哪怕发音不同原意都是类似的。‘巴奇尔’这个单词在他们的文字体系原意为祝福，而在大多数的文明体系中，祝福这个词汇与恒久、长久相联系。”帝利亚斯露出个邪魅的笑容，可惜他现在只是个小屁孩的外表，这种邪魅的笑容不太具备动人心魂的诱|惑力，“以魔界的念法，这个词的名称为‘永恒’。永恒之主撒多思，是这种规则之力诞生真神在魔界位面的映射。阿加莎所处的世界那位规则之力为永恒的神明并不具备永恒之主层次的强大。无论任何原因，这个真名为巴奇尔的永恒之神以败家犬的姿态陨落了。”

    “……”王林知道这个本性里挺有些中二的恐惧之主厌恶除了他自个儿外的所有魔王，对他这种恨屋及乌似的幸灾乐祸没咋奇怪，但王林实在是不想去纠结些跟自己的目的无关系的破事，努力把话题正回来，“那她到底找到了神格了没，这个神格还能再次利用吗？”

    “除了接触到神格，我不能想象中魔位面这种层次的人族魔法师还能有别的死法。”帝利亚斯冷笑着道，“就像地球人在无防备的状态下接触到核子能，后果是可以想象的。”

    “日！”王林内心大骂，他知道熊猫人位面有神格存在的可能后其实一直yy着自己能把神格拿到手来着，感情这玩意儿还碰不得？！

    “阿加莎在游历中发现神格的踪迹，费尽心力将其找到后偷偷带回贫瘠之地的法师塔中进行研究，日记的后半部分描述的多为研究中遇到的问题。”帝利亚斯继续道，“神格是规则之力的具象化体现，类似于地球文明中的某种可控核聚变技术，这种技术靠一两个天才就想将其掌握是不可能的，同理，神格也并非某个心怀野心的魔法师可控。永恒规则的入门砖是空间之力，阿加莎在空间魔法上是个天才，她敲开了永恒系神格的大门，但她并不具备操控半神程度空间规则的能耐。”顿了下，帝利亚斯又道，“她研究神格到一定程度时对空间之力的认知提深到接近半神的程度，在你翻开的那页中，她发现永恒系空间之力拥有让生物获得某一空间中得到‘永生’的能力，并将其活用到自己的法师塔。”

    “她的法师塔中，那种相对恒定的空间状态属于半神的领域。她不知轻重地将自己的生命力浪费在了这个毫无意义的恒定空间上，这之后她的生命就所剩无几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是坐在摇椅上书写的过程中忽然消失的，超过自身实力的强大魔法脱离操控后需求的能量是个无底洞，不能提供后续能量的阿加莎受恒定魔法反噬，贡献自己的生命成为这个魔法的养分。”

    帝利亚斯讲述的时候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很平淡，没有刻意去嘲笑那位魔导师的意思，也没有丝毫的惋惜和同情，只是平静地陈述堪称悲剧的事实；作为听者的王林却是一头的冷汗，通过帝利亚斯的描述他似乎看见一位拥有无上智慧与强大能力的女士坐在自己的家中、坐在自己惯用的摇椅上放松地写日记，或许她还因自己的新发现而感觉开心、正愉快地哼着歌，但下一秒，这位女士就被自己创造出来的魔法瞬间吞噬，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帝哥你不厚道，你明明说法师塔里面没有危险的。”王林后怕得小脸刷白。

    帝利亚斯翻了个白眼：“自我意识过剩会让人变蠢，你这种魔法学徒层次的精神力还不够格让恒定魔法纳入食谱。你见过巨龙捕捉麻雀吗？”

    “这玩意儿还挑食呢？！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丫八辈祖宗！”

    帝利亚斯不耐摆手：“行了，失控的强大魔法虽有危险性却并不是魔法本身有罪，就像有的地球人拿起菜刀只为烹饪美食，有的则用来伤害他人，难道你要说菜刀是需要被禁止的危险品吗？”

    王林硬是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帝利亚斯是用不那么刻薄（？！）的用词在安抚自个儿……虽然对方可能是厌烦王林这幅自我意识过剩的表现罢了。

    然……王林还是颇为后怕，他的逻辑思维让他忍不住去想象阿加莎消失后那座黑石法师塔后来的情况，像阿尔夫那样把这座法师塔当成某种希望旗帜的人有，慕名而来或是贪图阿加莎留下的遗产的人肯定也有；这些人找到贫瘠之地中的这座法师塔后，不属于魔法师的那部分得到的是阿尔夫的待遇，连门都不让进，而被让进门的那些……

    贫瘠之地是片不亚于g省土地面积的区域，除了王林这种忽然传送进来的，一般的魔法学徒肯定是到不了这地方，那么那些比魔法学徒强大的魔法师们前赴后继前往黑石法师塔的过程，也等同于黑石法师塔守株待兔的过程……

    这种感觉就像是体型过小触发不了老鼠夹的小白鼠跑到老鼠夹上面去溜了个弯，下来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刚跑鬼门关上转悠去了，喜绝对没有，惊是肯定有的。

    知道阿加莎的法师塔是个坑，王林就坐不住了，又跑了趟熊猫人位面给靠着他续命的阿尔夫送了食物，然后拉着拖车进法师塔，把里面看上去有较多翻动痕迹的书籍都给搬了回来，顺带在里面小小搜括了下，收获不明用途的魔法物品若干，并找到了阿加莎大大方方放在自己房间里的永恒系神格一块。

    之所以用“块”来计量，是因为这个永恒系神格实在是体积小且其貌不扬——看上去像是一块不规则多面体的巴掌大煤块，颜色黑中带灰，没有什么漂亮得让人窒息的外表也感受不到啥强大的力量，除了拿在手里比较沉、有点压手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这个东西王林肯定是不肯放过的，哪怕知道是个危险品他也实在是舍不得将其丢弃，但当询问帝利亚斯他是否可以将其带回地球时，帝利亚斯给了他一个让他特别纠结的回答：“这是在这个位面诞生的永恒系神格，即使你将其带出这个位面，其不受损的情况下这个位面的魔法规则就不会消散。但是如果你在地球位面将其激活，就等于把地球位面纳入永恒神系的规则内，你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吧。”

    王林一脸痛苦：“我成了二五仔……之类的？”

    恐惧之主·帝利亚斯满意点头。

    王林一脸纠结，帝利亚斯不用表现出威胁态度他也能感受到帝利亚斯的立场，要是他这个恐惧之主的小弟敢公然跳到永恒之主的战车上，帝利亚斯就绝逼舍得下手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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