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珩在琉璃馆呆坐了好一阵儿才沉着脸走了,摸着心窝子说,要这时光能倒回去,他是打死也不跟顾长安说那样的话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何况他这回是把泼水的手都给剁了。
回府的时候,刘珩还被门槛给绊了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差点让决明去把门拆了。
白辛跟在后头偷偷憋着乐,跟决明咬耳朵,说爷这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砸完还得把石头嚼嚼吞下去。
决明听得直摇头,说你这是把顾都尉比成大石头啊,回头给她知道看不拆了你两条腿。
俩人说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一字不落地飘进刘珩耳朵里,偏巧这事上刘珩连一个字的理儿都不占,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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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远侯府里,顾长安坐在书房用她的残手捧着《九州杂记》看得津津有味,顾长宁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觉得这个妹子也是心大,要换上别的姑娘,这会子保不准已经泪流成河了。
也不知道她这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脾气到底是好是坏。
顾长安抬头就看见自己二哥在门口当门神,勉强挤出来一个挺难看的笑,垂头丧气喊了声“二哥”。
顾长宁欣慰了,好在她还不是乍一看去那么没心没肺。
“跟端王闹别扭了?”顾长宁看见她手上缠的白纱布,没问也知道她当了回“烈女”。
顾长安磨磨牙,“这要是在军中,保管打得他十日都起不来床。”
顾长宁皱起眉来,“亏你还领兵这么多年,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值当你往心里去?还琢磨着把端王给揍趴下,你倒本事了。”
顾长安哑然,这人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
“两个事儿啊,”顾长宁伸出俩指头来比划比划,“一呢,你是当真看上沈卿了?二吧,前几日你说许之栋那事,我觉得……不得不做。”
“没看上,当兄弟还成。”顾长安答得挺实诚,顾长宁却翻了个白眼,骂都懒得骂她。
“你也一直都知道吧,兵部里头那点事。这许之栋就是条蛀虫,军需粮饷,没哪个他不沾手的。就他提上来那几个废物,跟着我打一趟狄戎就吓跑了俩,还有个让顾长平直接给砍了。咱家跟许之栋的梁子结下也不是一般二般,不说别的,那丽妃娘娘不也没少为难姑姑么。”
“瞧我这一句话勾出你多少牢骚,”顾长宁摸摸鼻子,“这事急不来,需得天时地利,人和不和倒无所谓,关键是,契机。”
“端王手上有本账目,这东西许之栋像是挺忌惮,那胭脂堂的人绑走端王为的就是这本账。”顾长安捂着额头,发愁,“康王刘隆是许之栋的外孙,这俩人绑一块倒不奇怪,怪的是胭脂堂为什么也搅合进去了。”
“朝廷和江湖,看去是风马牛不相及,可其中的牵连,呵,那也是盘根错节。”顾长宁言语间暗含嘲讽,“□□时候就有江湖人替他干兔死狗烹的勾当,康王找上胭脂堂,也在情理中。”
顾长安撇撇嘴,“从这上头看,刘珩比刘隆可不是差的一点半点。”
顾长宁意味深长地眯起眼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大事往往需谋定而后动,要谨慎,小事随性而为也出不了岔子,这是顾长安的思维。
她照顾长宁说的,“没心没肺”地早早躺在了床上,却难得地失了眠。
哽在心头那根刺,还是横在那儿,刘珩还是个王八蛋,并没有随着几个时辰过去就消失不见。
顾长安枕着手臂,盯着床幔,觉得顾长宁后来说的话也有点道理。
纵览这些门当户对,年纪相当,并且还未成婚的公子们,好像没有比叶清池更合适的。
当然,说起门当户对,叶清池是差了点,但他富可敌国啊,再遥远的差距也就显得不那么遥远了。
嫁给叶清池?顾长安眉心拧成块抹布,怎么觉得有点别扭?
辗转反侧半宿的顾长安翌日晨起的时候神色委顿,带着东哥和茂修在院里打了套拳也没能让她精神起来。
竹染看着负手立在院子正中沉思的顾长安,心里头叹气。
顾长清按时来了,不但来了,而且容光照人,连顾长安都觉得晃眼。
顾长安换上她穿惯了的男子常服,挽上发髻拿叶清池送的玉簪一插,便一身利落地领着顾长清出门去了。
于氏大约对顾长安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到侯府门口谆谆嘱咐,像是怕顾长安把顾长清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顾长安就觉得奇怪,这于氏从前挑她的刺儿可是挑的眼都不眨,把她罚到祠堂跪上一宿也是有的,怎么时隔十几年,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顾长安犯懒,在深宅妇女的心思上不愿花功夫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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