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雪陪着林老夫人在绣坊选布料给子非做衣衫。
宝宝这时候正在长个头,先前做的衣裳很快就不合身了。婆媳二人给宝宝挑了三匹布锦做衣赏,顺便又挑些布匹做过春的衣衫。
掌柜的取出一匹石榴红联珠对孔雀纹锦,勤国东部特产的布锦,高雅细腻,布纹精美。
老夫人接过纹锦,在待雪身上比了比道:“待雪肤色白皙,穿这石榴红色的正好。”
待雪接过看了看,“我瞧着也是喜欢的,婆婆眼光极佳。”
老夫人笑着应下,在剩下的布匹中挑了挑,没选上喜欢的,掌柜的见状去内室又取了一批布匹出来。
“太夫人,夫人,昨儿刚来一批男子用的布锦,成色上佳。”掌柜的指了指旁边的布锦。
老夫人瞥了一眼,“待雪,你去给书落挑上一匹,留给他过春裁制新衣。”
待雪应下,在布锦中细细挑选。
一匹鸦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布锦入了待雪的眼,现如今书落是朝中重臣,如月白色、藕荷色、石青色的衣色难免显得稚嫩有余,而玄色、墨绿色、深蓝色未免过于老成。这鸭青色暗纹番西花的色泽纹样正适合他。
待雪指着鸭青色布锦,“这匹布做件圆领袍,何时能做好?”
掌柜的利落应下,“夫人急需,自是加急赶工。明日傍晚送进府里可好?”
待雪点头,又挑了匹宝蓝色布锦,给老夫人过眼后嘱咐掌柜的做件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直裰。老夫人又选了两匹布,吩咐明日一同送去侯府。
待雪正要陪老夫人去买首饰,还未出绣坊的门便看见书落大步流星地迈步进来。
待雪喜见书落,指着布锦欲给他看。
这一留意,才见他行色匆匆,面色冷凝,额首上冒出汗滴。
待雪本是惊喜的心情抑制下去,他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书落面色沉郁地走近待雪,凝视待雪的双眸,眉头紧锁,目光深邃。
待雪见状,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书落凑近待雪,用只有待雪和近处的老夫人听得见的声音沉痛道:“皇太后驾甍了。”
待雪一怔,脑中一片空白,足足有半晌才回过神来,此时才发现自己已泪落千行。她喑哑启唇,“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去找屈神医和方慈救命……。”
前几日去宫中拜见皇太后时,她虽气色不佳,却未见死兆。
书落握住待雪的手,低声安慰,“待雪,皇太后已经驾甍了。前几年的旧病,明面上治愈了,实则沉疴难愈,只能好好调理。皇太后自己也是知道的,早早留了懿旨。可惜旧疾发作,终是未能安度今冬。”
待雪恍然忆起四年前入宫见皇太后时她给了自己血玉,那时她老人家便知时日无多了罢。宫中补品药膳吊着,只是延命罢了。
待雪颤抖的手,心中思绪万千。
书落半揽着待雪,朝老夫人道:“娘亲,我和待雪先去宫里了,您自己回府小心。”
老夫人也是面色沉重,摇手道:“你们速去罢。书落,好好照顾待雪。”
书落颔首应下,揽着待雪往前走。绣坊前方停了一辆古朴的马车,两人上了车舆,车舆便疾速驶过街巷,卷起滚滚烟尘。
待雪面无表情,好似失了魂魄般,泪却是止不住地低落。
即便是重生一世,她能救得了死于非命,却救不了寿终正寝。
她想当初应该多花些时间陪陪皇太后,多讨她欢心,她能做的更多,只是现在来不及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便是天底下子孙辈的悔意。
从此以后天地间再难见皇祖母一面,那样一位睿智慈祥的长辈就这般令人猝不及防的离去了。她对自己的悉心照料、谆谆教诲、处处庇护,如何以报呢?
书落用力地握住待雪的手,劝慰道:“皇太后去的很安详。”
待雪应了一声,情绪仍旧低落。书落明白任何劝慰的话语都抹不了待雪的忧伤,惟有时间是最佳的伤药。
马车停在宫门口,前来吊唁的皇亲、朝臣不少。大多人都被堵在了宫门外,只有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