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荀韶陵甚为满意,特颁恩旨升卫如深的官阶至二品,御前赏赐无数。无论朝臣是猜这是因为阑妃之故还是纯粹因为卫如深才德被荀韶陵看重,这朝臣中的风头终究开始产生变化了,本来不喜卫如深耿直性格的同僚们都争相与他交好,他升官之后,参加他升迁礼宴的人更是趋之若鹜。
月末,卫如深在府中办宴,本来只准备邀请几位同部交好的官员,但奈何同僚们盛情,只好扩大排场,办得稍微隆重一些。
万朝宗的天元长老与一心长老虽然不算是官员,但也收到了卫如深的邀请,天元长老向来不参与官场活动就未有出席,只有一心长老携礼来了。官位品级在卫如深之上的官员不应参加升迁宴,所以邢清贤与沈东来都未有露面,当然,他也不会邀请他们。
摆宴当天,卫府宾客云集,卫如深与卫夫人在大门前亲自迎接招待,府中难得的欢腾热闹,众官员携眷前来,在花园里坐了数十桌。
一心长老来了,卫如深亲自迎接送入花园,两人寒暄中,一心长老凝眉环顾卫府景象,似有思量,卫如深注意到他的神情,笑道:“敝府简陋,还请长老莫要嫌弃。”
一心长老回过神来,笑而答道:“府上虽简却不陋,景致清新陈设别致,另有一番特色啊,又何来嫌弃之说?老夫只是在想,卫大人是真的清廉啊。”
卫如深打趣道:“若不是真的清廉,怎敢邀万朝宗的一心长老来府中赴宴啊?恐怕一点小贪小利都无法逃过长老的慧眼吧?”
“哈哈!卫大人说笑了,说笑了。此来为的是赴宴,又不是执行万朝宗的任务,卫大人这样说,让老夫安得自在?”
卫如深附礼致歉,两相笑言,他又凑近一心长老,笑着低声问他:“果真不是?”
一心长老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言之色,用豁达顽笑掩过:“诶!卫大人真是好生多疑,老夫有意与御前正红的大人你交好,特来赴宴,大人你还这般调侃?岂不是在下逐客令?反正礼老夫已经送来了,大不了走人就是……”
卫如深拉住他:“诶呀,长老,都说了是玩笑了嘛,莫要生气啊,来,请入席吧,待会儿我自罚一杯向长老赔罪就好了。”
一心长老点头:“这才是待客之道嘛!”
一心长老在席前落座,宾客未来齐,酒宴还没开始,多有人上前来与一心长老招呼寒暄。卫如深看了一心长老几眼,便重新到门前去迎客了。
说是只为赴宴,其实又能骗得过谁呢?在酒宴开始之前,一心长老的座上有那么一会儿不见了他的身影。比其他官员府邸,卫府不大,他用这么一小段时间去暗巡一遍恰好足够。
可是巡来巡去,任何可疑之处都没有找到,见府中一角有一方小院落,他驻足看了片刻。院落的大门上了锁,凭直觉而定,他想设法进入院落去瞧上两眼,却因为今日府上人多,就算是在这个院落前,也时常有家丁经过。思来想去,他欲作罢。
方想回到席间去,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唤道:“长老!”
他回过身,见到卫夫人领着几个丫鬟拿着收拾好的贺礼,从另一条小径上走来。卫如深的第二任正房,端庄娴静的卫夫人上前来见礼,长老回礼,卫夫人看看一心长老,又看看他先前驻足观望的院落,问道:“长老怎么不在席间安坐?是在看什么吗?”
一心长老道:“老夫来得早了,见开宴还早着,坐那也乏味,就想在贵府中走走,参观参观……走到这,看这方院落甚是有趣,便不由得看了几眼,请问夫人这院中住的是贵府哪位亲眷啊?”
卫夫人看看紧锁的院落大门,摇头叹息:“诶,长老有所不知,这曾是我的小女儿,也就是当今阑妃娘娘的闺中别院,以前她久居于此,在这里长大……虽然她并非我亲生,但我向来视她为己出,这下入了宫,再见面就难了,想来伤感,她走后,我家大人就让我拿一把锁封了这院落,省得睹物伤情……”
说着说着她便难掩悲色了,一心长老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尔后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问题,卫夫人的回答也能与阑妃的信息相符,一心长老不再多疑,便行别礼,欲返还席间。
“咕咕”
他正要走开,忽闻那紧闭的院门后传来几声鸽子叫声,一听,心中大惊,转眼看还没有走开的卫夫人,她面上显然有了些怯色。一心长老故作常态以安卫夫人之心,无声无息地走开,余光在那方院落的矮墙上停留许久。
酒席开宴,花园中,酒水毕陈,觥筹交错,众官员一一发声道贺,虽然心里都笑话卫府毫无官家的大气与贵气,倒也都是好话说尽。
酒至半酣,卫如深在上座起身举杯敬酒,还是一贯的样子,即使别人争着对他说逢迎的好话,他都不会以虚伪的美言相应,本不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人,众人也是被他这直脾气弄得没脾气了。微醺间,卫如深开始与人谈论起政事,说到备战,有人大醉骂起了南珂,他猛然拍桌,四座俱惊,结果他一开口骂得更狠,慷慨激昂一片忠心赤诚。
座下的一心长老只是品酒笑望这一园豪情,真假谁能辨呢?
饮宴完毕,日暮时分,一心长老回了万朝宗,在太极阁与天元长老见面,天元长老问道:“一心,你此去可有所发现?这一身酒气的,不会真只是去饮宴了吧?”深交多年的两位长老,向来谈笑自若,天元长老便开起了一心长老的玩笑,他不以为然,而一心长老却有些不快。
对着坐于宗主主位上的天元长老,浅醉的一心长老回道:“哪能啊?宗主委派的任务,老夫莫不敢掉以轻心,确实巡查过卫府了,先前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他府中有一方小院,说是阑妃入宫前所居的闺中别院,院门紧锁,老夫未能探得究竟,但是,老夫偶然听见院内有鸽鸣,而且听起来分明是银翎鸽的声音!”
“什么?银翎鸽?”天元长老霍然起身。
“是啊,你我都了解罗云门细作用以两地通信的银翎鸽的习性,这种鸽子的叫声比其他鸽子的声音沙哑刺耳而且常是叫两声便停顿,也再熟悉不过了,所以老夫当即认定那确实是银翎鸽……”
天元长老合掌点头道:“恩……既然如此,就要抓紧派人去探查那方小院,免得他已有所防备。若卫如深真是南珂细作,就得早些除害了……”
一心长老领命:“是。”于是他就去安排人夜探卫府了。
黄昏日落,彤云密布,待天光微暗时,花园内宴桌撤去,府门前车马散尽,卫府逐渐冷清下来。
卫夫人递了一杯解酒茶给卫如深,卫如深接过,饮了一口,望着卫夫人笑道:“夫人今日辛苦了。”
卫夫人掩嘴巧笑:“夫君也辛苦了。”
两人对视一眼,卫如深问:“客人都送走了?”
卫夫人道:“白天的客人是都送走了,晚上的客人还没来呢。”
卫如深起身,和她一起望向外面落日余晖的长空,两人缓缓往堂外走,卫如深道:“好啊,在夜间待客之前,先去见见我们的老友吧。”
他携起夫人的手,一对伉俪走向后院书房。
书房门窗紧闭,行至门前,卫夫人驻足,“妾身就不进去了,夫君自去吧。”
卫如深微笑颌首,推门进屋,卫夫人在门外的石桌前坐下探看四周。
他一进去,就听到那年轻又爽朗的笑声,“哈哈,卫大人是大逆啊,席间对南珂那番痛骂,乍一听,在下都以为卫大人与南珂真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呢。”
“青龙,你莫笑我,我也是无奈,骂得不狠又有谁信呢?谁让我是北梁堂堂兵部尚书,不得好好做北梁的大忠臣嘛。”卫如深笑道,摇头自嘲。
唐剑一从书架前的屏风后走出来,与卫如深对立互相见礼,卫如深问道:“朱雀那边已经通好消息了吧?”
唐剑一回道:“是的,朱雀已经准备好了。”
卫如深点头道:“今日仇一心来府中果然是为了查我来的,还在夫人面前百般试探朱雀的情况,看来万朝宗真是滴水不漏,终究是将矛头指向我了。”
唐剑一不禁打趣道:“上官天元小心谨慎了一辈子,要应付他谈何容易?只是卫大人你也不需担心万朝宗的矛头,毕竟,你前面还有沈大人那面铁盾挡着呢,万朝宗可是对沈大人万箭齐发啊,卫大人你要中也只是中点余矢而已。”
听了这话,卫如深都忍俊不禁,有些不厚道地笑道:“是啊,是啊,最苦的莫过于沈大人了!就让他在前面挡着吧,我们就在后面行事。”
明面上,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势不两立的政敌,却是暗地里不需要言语沟通就能配合默契的同盟,沈东来与卫如深,你方唱罢我方起,一个曾赚了梁文帝十多年的亲信,另一个将在北梁新皇面前搅弄朝堂风云。
“这是沈大人让我带来的。”唐剑一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硬纸包,不大,里面包的应该是粉末状的东西。“沈大人说能管十二个时辰的。够吗?”
卫如深一一接过来,掂在手里看着,若有所思,道:“够了,诶,只是可惜,在幽州又要少一个同门了。”
两人把具体事宜互通完毕,唐剑一小心遁离。
暮色四合,卫府府门关闭,夜深灯灭时分,一府人安然睡去,只有管家陈庆偶然在夜间起来巡夜,以确保府中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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