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味辛是个看问题很尖锐,抓要害抓得很准的老警察,自然不会放过任晶晶。他紧紧追问道:“说说看,你做了什么对不住康赛的事了?”任晶晶道:“我要是如实说出来,你们一定要饶恕我!”任味辛道:“你有诚意改邪归正,改弦更张,我们自然是欢迎的。至于是不是饶恕你要看你做了什么事。如果你犯了故意杀人罪,那就谁都救不了你!”任晶晶道:“我当然没有杀人,但我愿意立功赎罪与苟胜划清界限!”任味辛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是不是举报苟胜?”任晶晶道:“没错,你们跟我走!”便拉了我一把,然后头前走了。
我们三个人跟着任晶晶来到一楼的厨房,厨房有个后门通后院,任晶晶领着我们出了后门来到后院,掏出钥匙打开了左手墙边的一扇门,按亮里面的电灯,我们一起发现:这是个地下室。任晶晶说了一声“跟我来!”就率先顺着阶梯走下去。地下室呈刀把形,阶梯就是刀把,下完阶梯往左一拐就是地下室的堂屋。这时,任晶晶将堂屋的电灯也按亮了,我一眼就看见了蜷缩在角落的刘梅和儿子。地上什么都没有,连一张破席都没有,他们母子俩就躺在光溜溜的水泥地上!天!我不顾一切地飞速扑了过去,大叫:“刘梅!儿子!”
任味辛二话没说,掏出手铐,拧过任晶晶的胳膊就把她铐了。任晶晶喊道:“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把地下室借给苟胜使用的!”而我顾不上谁借谁,谁是主犯谁是从犯。我一股酸楚涌上心来,泪水哗哗的,抱起刘梅的上身叫着:“刘梅!刘梅!”刘梅脸色苍白,面容干涩,两眼紧闭,一言不发。警察蹲下身摸刘梅手腕的脉搏,说:“康处长,人还行,赶紧送医院吧!”我便放下刘梅,又把儿子抱起来,一边摸了儿子的脉搏,见儿子脉搏也在跳,只是十分微弱,而小脸已经瘦成一条,都嘬了腮了。我把儿子交给警察,蹿起来就给了任晶晶一个大嘴巴——“啪”!非常响亮的一声脆响,打得任晶晶连连后退。我当时只觉得血脉喷张,急火攻心,恨不得一把掐死任晶晶!任味辛急忙拦住我说:“别动手别动手,涉及法律的事由法律解决,一动手你就违法了!”
这时我发现白灰墙上有一行用钉子划的字,因为用力,沟痕很深,上面赫然写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那熟悉的缩手缩脚的字迹就是刘梅的笔体!刘梅肯定遭遇过威胁,遭遇过恐吓,遭遇过饥渴,遭遇过我所想象不到的一切,但她挺住了!我百分之百地相信她是挺住了!这个胆小怕事优柔寡断的女人,关键时刻露出了真英雄的本相,我的老婆,我的糟糠,我的妻子,我的媳妇,我的爱人,我的签了离婚协议的孩子他妈!
我泪眼婆娑地背起刘梅,警察背起儿子,任味辛押着任晶晶,几个人一起爬出地下室。爬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外面的夜空,整个幽暗的天幕被满天星斗点缀得流光溢彩,熠熠闪光。郊外与市里就是不一样。但我此时没有心情观赏夜空,而是背着刘梅快速穿过一楼大厅,出大门来到小院外面,守在一楼的警察飞速跑出来打开了警车的车门。我把刘梅安顿好,然后帮着另一个警察把儿子安顿好,我对两个警察说:“你们俩马上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把这母子俩送到医院。我和任副局长守在屋里,等着你们回来。去吧!”两个警察点点头,立即上车,将车启动。
当我回到屋里的时候,见任味辛已经把二楼的乌梅也押下来了,和任晶晶铐在一起,并排站在钢琴旁边。任晶晶见我进屋了,便开口道:“康赛兄弟,我真是对不起,向你道歉了!”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我真是连多看她们一眼的兴趣和耐心都没有!我背对着任晶晶问:“任姐,我权且还这么叫你,即使你判个十年八年,我也仍会这么叫你。把刘梅和我儿子折磨成这样,你道一声歉就算对得起我了吗?”任晶晶突然扑嗵一声跪下了,说:“康赛兄弟,我是个不怎么样的傻姐姐,这么多年以来我被人玩弄,被人利用,我不是人啊!”我不理她。说这话是不是晚点儿了?得意的时候呢?辉煌的时候呢?出人头地的时候呢?八面来风、呼风唤雨进而兴风作浪、兴妖作怪的时候呢?
这时,任味辛的手机彩铃响了起来,大家都屏住呼吸不出声音。任味辛接听,然后开口道:“对任晶晶是不是网开一面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得听露贞书记的。睡你的觉吧!”任味辛把手机合上了。我猜想对方肯定是杨占胜。屋里再一次出现静谧,静得让人心烦。这时,跪在地上的任晶晶突然晕倒了,向一侧倒去,把铐在一起的乌梅也带得一个趔趄,乌梅急忙紧随着任晶晶蹲在地上,一边胆怯地说:“怎么办?怎么办?”任味辛也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根本就不理乌梅。乌梅便再次开口请求,说:“康赛兄弟,我是昨天晚上刚来任晶晶家,我是因为老公去市委党校学习,我在家里太寂寞,就找任晶晶来说说话。我不知道地下室藏了人质的事。”我说:“你恨任晶晶恨得牙根疼,怎么会突然跑到任晶晶家?你最好把嘴闭住,因为你的话没有一点可信度。”乌梅立即摇摇脑袋缄口了。她和马向前住着武大维帮忙买的降价高档房子,她能与武大维划清界限吗?与任晶晶沟通信息,建立攻守同盟倒是真格的!
又过了约摸一个多小时,警车回来了,同时又带来一辆车,是一辆门窗带铁栅栏的面包车。好几个警察一起进到屋里,有人给任晶晶喂了水,任晶晶醒了,便被扶了起来,押出屋子,上了面包车。这座别墅楼里所有电源插座都被拔掉,所有的门窗都被锁好,贴了公安局的封条。大家检查了一遍以后陆续离开了这个小院,此时已经后半夜了。
形势急转直下。我最担心和害怕的刘梅和儿子问题总算解决了。虽然他们恢复健康还要假以时日,但终归解救出来了。意外的事件,让我见识了一个本质的刘梅。任何事物的表象都映射事物本质,同时,任何事物的表象恰恰都与本质有着不易觉察的距离。坐在车上,我就在犹豫,是回露洁家,还是去医院看刘梅和儿子。我估计露洁会在家里坐等我的归来。因为她已经对姐姐丁露贞说了,我不回家她睡不着。我与刘梅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这是事物的表象;而我们俩又一时间难以彼此割舍,这就是问题本质。而我与露洁没有结婚,这是问题的表象;但我们已经共同生活了,这才是问题的本质。我的生活就说明,表象有时候与本质是离股的。此时此刻我就陷入巨大矛盾之中:如何决定取舍?刘梅的表现已经让我爱不释手,我心中所有的柔情都被唤起,这是我认识刘梅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情感。而且,我蓦然间有了一种朦胧的感觉:我如果舍弃刘梅,就如同背信弃义,为天理所不容!然而,我已经信誓旦旦地进入了露洁的生活,露洁为了我决绝地舍弃了原有的生活,我还能出尔反尔吗?那还算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吗?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何去何从,莫衷一是!
我回到丁露贞家,她一直没睡,在坐等结果。见我来了以后又沏了两杯咖啡。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又响了,丁露贞便拿起来接听,然后说:“继续追,向全国发通缉令!”她把话筒撂下以后,我问她:“是不是刘奔?”丁露贞说是,任味辛组织人去刘奔家里“掏窝”但扑了空。肯定是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而刘奔身上带有手枪和“手机监听器”这可是比苟胜严重得多也可怕得多的隐患!
沉默了一会,我缓缓说起在任晶晶家里的情况。丁露贞听完以后说:“任晶晶协助苟胜绑架人质,属于触犯法律,是要判刑的!”我说:“傅二萍家里的古玩玉器都藏在任晶晶家里,但傅二萍却矢口否认。”丁露贞道:“那就全部查封上缴。那些东西本来就来路不明!”此时,我扫视着丁露贞的客厅,除了一般老百姓家里都有的东西,还真没有太像样、太值钱、太格涩的东西。我忍不住问:“大姐,你的家里怎么着也得有那么一两件古玩玉器吧?”她说:“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说:“拥有古玩玉器不一定就是人品出了问题,如果是自己花钱买的,别人管得着吗?再说了,事物的表象和事物的本质有时候是不一致的。可能你根本不想要,但人家偏偏要送,因为人家想托你办事,把东西强塞给你,于是就形成被动的收受贿赂。”丁露贞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去去,去各屋看看,看看我家里都有什么值钱东西!”便使劲拽我。
我不得已离开沙发上,先去了书房,见一排四个书柜占了一面墙,里面除了书没有别的。此外是写字台、电脑、一把椅子和两个小沙发。我又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这是女儿马小菲的屋子,她正躺在单人床上的被窝里呼呼大睡,只露出好看的脸庞。屋里摆着书桌、电脑、梳妆台、小衣柜、两把椅子。我悄悄把门关好。我便再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见宽大的双人床上马为民一个人在睡觉,他身边是另一个空荡荡的被窝,显然是留给丁露贞的。屋里挨墙立着一排四个大衣柜,家里有这么多大衣柜,还真没见过。我斗胆走了进去,顺次一个个拉开大衣柜的木门,见里面除了衣物并没有别的东西。我退出来,掩上门。难道一个市委书记家里真的这么干净,这么寒酸吗?我不甘心,又走进厨房,见操作台、水池、电冰箱、微波炉、电磁炉、煤气灶、小餐桌、三把椅子,如此而已,与一般老百姓的家庭毫无二致。我又来到洗手间,这个洗手间估计有十来平米,除了比一般人家的略大以外也没什么新奇。里面的澡盆就是极普通的那种,洗手盆上方是一面镜子,镜子下面摆满化妆品,而镜子旁边是一个小悬橱,我拉开悬橱的玻璃门,见里面全是女人专用的整包的卫生巾。此外再也没有什么了。
坐回沙发上以后,我问她:“你当了这么多年市级领导,难道一点家业也没积攒?”她说:“你说的家业是指什么?是古玩玉器?是金银首饰?是高级电器?”我说:“不一定像孙海潮他们家那么多,但至少不能空白吧?”丁露贞道:“怎么,你鼓励我收受贿赂?凭我和马为民的工资,买不起值钱的古玩,而低档的玩意儿我还看不上,所以家里就没有那些东西。至于想给我送礼的人,几乎天天都有,但他们不知道我喜不喜欢这些东西,就先来电话询问,比如:‘露贞书记,我手里有一件难得一见的真品宣德炉,想送你把玩几天。是把玩吗?’不就是送吗?而我偏偏不是古玩盲,知道真品宣德炉价值不菲,便一口回绝,我说:‘谢谢你了,我天天忙死,哪有时间玩那个,再说我也不喜欢。’于是对方就没送。”可能丁露贞说的是真话。否则家里恐怕早就应有尽有,而且换了更大的房子了。我说:“大姐,你是个廉洁的领导,这没错,但你没带出一个廉洁的班子。一花独放红一点,百花盛开春满园,你应该借孙海潮和武大维问题打个翻身仗,在平川树立新风!”
丁露贞听了这话暗暗发笑,只是喝咖啡而不说话。我说:“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她说:“你说得不能说不对,但只对一半。咱们平川的市委班子,书记、副书记、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还有常委,加起来是九大位;市政府班子,市长空缺,副市长、享受副市长待遇的,加起来是十大位;人大、政协那边市级、副市级加起来十六位。总共是三十五位。出问题的有几位呢?两位。所占比重呢?是十七分之一。所以,在总的估价上,不能过于悲观。否则,就会丧失信心。”我说:“我不跟你争论比重问题。收受贿赂的人绝不仅仅是孙海潮和武大维两个人。当然,我们不能把事情看得太灰,要多看多想积极的方面。但在工作设计上,却要居安思危,防微杜渐。俗话说,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丁露贞听了这话,一言不发。
与市委书记(当然也是准大姨子)谈话,是很累的。如果与市长谈话,可以研究哪里铺路,哪里修桥,新上马一个什么企业,gdp又增长多少。多是亮色。而与市委书记谈话,就离不开党风廉政建设。想回避是回避不了的。而背景不是平川市出了雷锋、焦裕禄,是出了武大维和孙海潮。这么沉重的话题搁谁谁不累?一个市委书记与一个处长秘书(当然也是准妹夫),深更半夜不睡觉谈党风廉政建设,这事在全平川估计也绝无仅有。
我追问道:“我说的话你究竟承认不承认?”她说:“承认怎样?不承认又怎样?”我说:“承认呢,我就继续与你探讨;不承认我就不对牛弹琴了,我也该走了,恕不奉陪了。”丁露贞笑了:“你还跟我来劲了?我承认你说的话,行不行?你也别急着走,天还不亮呢,你不是要探讨一下工作吗?我洗耳恭听!”我说:“那好。过去老人家讲,凡是要推翻一个政权,总要先造成舆论。咱们现在不是要推翻哪个政权,而是要惩治**现象。其意义和工作量应该与推翻一个政权等量齐观。因为**现象会蚕食和吞噬我们的政权。眼下平川市处于非常时期,那么党风廉政建设首先应该在舆论主管部门宣传部有所作为。那么平川市的宣传部现在在干什么?难道装聋作哑、麻木不仁、一点紧迫感也没有,天天仍旧按部就班?”丁露贞道:“宣传部的工作也是破费思量的,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最起码的,他们要从维护全市安定团结的角度思考问题。所以,做什么和不做什么,是很慎重的。”我说:“党风廉政建设就是维护安定团结的根本问题,现在出了武大维和孙海潮,市领导班子的威信无疑受到严重影响,看不到这一点就是瞎子,聋子,呆子、傻子!人心向背历来是维护稳定的最关键问题,宣传部难道对这个问题视而不见吗?”丁露贞道:“你好像对宣传部的工作极其不满,这样吧,明天白天,不,已经是今天了,今天白天我把宣传部长叫来,咱们一起探讨,怎么样?”我说:“随你。”
我和丁露贞率先洗漱,然后做早点,吃早点。丁露贞说,她们家从来不出去买早点。我说:“你们已经脱离了老百姓的生活,其实平川市的早点还是不错的,像什么煎饼果子、烧饼油条、馄饨、豆浆、老豆腐、包子、烧麦、锅巴菜,天天换着样吃,既解饱又解馋。”丁露贞对此不以为然,说:“不行不行,马为民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他是医生,他一说不干净,小菲和我就都不敢吃了。我们天天早晨在家里熬稀饭,煮鸡蛋,吃前一天晚上剩的馒头,外加咸菜和酱豆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却也吃不腻。”一家一个习惯,没法强求一致。不过我对市委书记家里的早点还是蛮有兴趣。我随着丁露贞喝了一碗大米稀饭,就着咸菜吃了一个鸡蛋、一块馒头,然后便出门了。此时,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刚五点。
丁露贞提议早晨去医院看望一下刘梅和儿子,然后瞻仰一下冯小林的遗容。我同意。于是,我们俩便打了一辆出租,向公安医院奔去。停车以后出租司机说什么也不要钱,说:“我早就看出是市委书记坐我的车了,我今天一天绝对鸿运当头,生意兴隆,你们这十块八块的不在话下!”丁露贞坚持要给,我也坚持要给,但司机说了一句话,一下子就把我们俩说服了。他说:“你们要是孙海潮、武大维,我就收,我不仅要收,还收双份的,因为不收白不收!反正他们花也不是花自己的钱!你们行吗?我看你们这么早就往医院跑,甭管是看亲人还是看同事,这个时间出来的领导没有贪官,贪官在这个时间还搂着小姐搂着二奶呢!”还说什么呢,丁露贞伸出手去,说:“好兄弟,握一下,我会记住你的话,这辈子绝不做贪官!”司机用两只手搵住丁露贞的手摇了又摇,眼里满是热泪。
我和丁露贞下了车,径直走向公安医院的大门,我在推旋转门的时候,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见出租司机始终没走,还在向我摇手。我一时间十分感动。出租司机无疑被丁露贞这么早跑医院所感动,而且不管丁露贞爱听不爱听就端出孙海潮和武大维,拿贪官说事。问题就在这,全市老百姓满城风雨,谁人不说孙海潮、武大维?谁人不知道他们是贪官?此时此刻我们的舆论在干什么?这能怨我说宣传部不作为吗?
走在住院部的楼道里,一个女医生认出了丁露贞,忙拦住问:“丁书记这么早来找谁?我们的值班院长不在这座楼。”丁露贞道:“我不是找你们院长,我是来看望被饿了三天的那一对母子。”女医生说:“我领你们去,在三楼。”便头前走了。我们俩紧随其后跟着上了三楼,然后走进一间病房,这间病房只有两个床位,刘梅躺在靠窗的床上,儿子躺在靠门的床上,母子俩都在输液。见她们俩还安静地睡着,女医生对我们把食指压在嘴唇上。我和丁露贞便都没开口说话,只是远远地站着观望。此时此刻,我产生了一种冲动——如果能够亲自抱着刘梅,给她喂水喂饭,给她洗脸洗脚是一件多么大的幸运啊!以前,我从来也没给她喂过水喂过饭,也从来没给她洗过脸洗过脚,因为那时候两个人都健健康康,根本不需要这样。而将来,就更没有这种可能了。刘梅醒过来以后会逼着我去街道办事处领“绿本”那我就永远没有机会与她亲密接触了!我蓦然间便产生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
约摸过了五分钟,三个人一起默默地转身出来。走在楼道里,丁露贞说:“刘梅的身段比露洁好。”我没说话。躺在床上,盖在被单里,还能看到身段吗?真不知她在想什么!结果丁露贞又说:“露洁也同样不简单,脑袋被苟胜开了,也没向他屈服!”我想,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
我们俩在女医生的引导下,来到医院太平间,在一个单间里,看到一排一米见方的铁格子,格子里是铁抽屉。看守太平间的老大爷按照吩咐拉开一个铁抽屉,于是我们见到了白被单下覆盖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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