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中无人吗?”铁头大桨一横,狂扫而出,拖起风啸雷鸣般的气旋,直撞向空中的皇甫端。
“铮”皇甫端的剑如蛇般滑下。
铁头只觉得巨桨没有半点受力之处,而皇甫端的剑已滑向他的手臂,不由得吃惊而退。
皇甫端的动作快极,铁头一退之际,便又出腿。
“砰”铁头闷哼一声跌出七步,几欲呕血,但却没有倒下,所幸他一身铜皮铁骨,并未受太重的伤,而皇甫端这一脚只有五成力道而已。
皇甫端一顿身,鬼医和鲁青便已攻至,他们实有些愤怒,皇甫端确实太狂了,狂得让他们恨不得让其永远抬不起头来。
林渺也有些怒,皇甫端居然真的痛下杀手,还伤了铁头,确实是不将他的好意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看在怡雪的面子之上,他真想出手教训皇甫端,虽然他自知也许并不能胜皇甫端,但以四人之力,又怎惧区区一个皇甫端?不过,此刻他并不想太早出手,也可以说,是想先看看皇甫端的出招方式及武功究竟有何奇诡之处。对于任何来自无忧林的人,他都绝不会小看,天下间,也没有人敢小视无忧林的人。
鬼医、鲁青和铁头三大高手同时缠住皇甫端,并未处于下风,却也不能让皇甫端受制。
“林渺,你这懦夫,为何不敢与我一战?”皇甫端边打边怒喝,他是有点恼怒,可是鬼医、鲁青和铁头无一不是高手,且三人的武功各有不同,铁头刚猛无俦,鲁青轻灵小巧,却防不胜防,鬼医也是奇招迭出,一时之间想要摆脱这三人的纠缠的确不易。
四人相缠,顷刻间便攻出百招之多。
林渺一招都不想错漏,无忧林被称之为武林圣地,也最为神秘莫测,其武功自然有独到之处,任何人都不想错漏。
皇甫端的剑招变化莫测,确实是林渺所见的剑法之中最诡奇的招式。
林渺曾与怡雪交过手,也尝过怡雪剑法的苦头,是以,对皇甫端的剑法并不能算是第一次接触。以他的眼力自然不会错漏任何招式,心中则在暗自揣摩如何拆解这些招式。
“色空无间”皇甫端低喝,如冲天飞凤,化成一抹白芒,掠上数丈虚空,蓦地倒头,在虚空之中亮起一抹凄艳而光怪陆离的光雾,如一片自空中坠落的云彩。
地上的草木如被巨石碾压而过一般,尽数枯折,平静的地面之上竟溅起如雨水溅落一般的泥点,化成轻淡的灰尘扬起。
林渺恼怒之极,这正是怡雪惊走鬼影子的一招,但是在皇甫端手中使出,似乎更具威力,他没想到皇甫端杀心如此之重,他如此避让,还要出此毒招。
“山海裂”林渺一怒拔刀,身如惊鸿,刀身竟泛起一层奇异的红润,如同刚刚出炉,烧得通红的烙铁。
虚空之中顿时充斥着足以让人窒息的热力。
刹那间,林渺有如化成了一片火烧云,悠然撞入皇甫端的剑雾之中。
“叮叮”虚空中传出一串入耳惊心的金铁交鸣之声。
“当”一声巨响之后,林渺与皇甫端同时倒跌而出,林渺落地,身边的草木竟“哄”地自燃起来,仿佛是一层来自地狱的魔火,在草木间跳跃着淡蓝的火焰。
林渺轻移几步,但他身后的草木却快速地烧了起来,其状异常惊人,让铁头和鲁青看呆了。
林渺与皇甫端对峙,如两座山峰,在两人之间的虚空中充斥着奇异的热力,而林渺的身上也似跳跃着一层淡淡的火焰,但却并未燃烧林渺的衣衫。
林渺所踏之地,草木皆枯,干焦得似乎一点火星就可以燃烧起来。
皇甫端也大为讶然,林渺身上传来的气劲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奇热之极,而热力如无数洪水般自他的剑锋之中涌入,使他全身每一根神经有如火炽,而且每一击之中,包含着层层叠叠的真气,几乎将他的真气冲乱了。
“好,你终于肯出手了!”皇甫端嘴角泛起一丝微微得意的笑容,剑锋上扬,身子一缩,却如一颗掠空的陨石般撞出,直逼林渺。
“喜乐无间”皇甫端那缩成一团的身影在虚空中突地暴开千万柄剑锋,如一只长满剑的硕大刺猬,而每一柄剑上都亮起数尺长的芒尾,使之有如罩在一团光环之中。
林渺刀锋下敛,正欲出手,突地一道青影自侧旁掠进,直射入皇甫端的剑芒之中。
“当”皇甫端的剑影四散,身形疾跌数步,神色间显出一脸骇然。
“师姐!”皇甫端低声惊呼。林渺讶然,他与皇甫端之间多了一高颀清丽绝伦的女子,一身青衣,更显其素雅,但也多了几分冷静。
女子表情如受冰封,冰得让人不敢生出任何亲近之念,但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令人崇慕的气度,如若神庙中供奉的女神雕像。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姐吗?”那女子冷然问道,口气颇有失望之意。
“师弟怎敢一日或忘?不知师姐怎会来这里?”皇甫端神态变得恭敬,稍有些敬惧地问道。
“师妹早知道你一直在跟着她,是以托我送这位林公子一程,你果然未出师妹所料。”女子吁了口气,语气冷得像以木棒搅桶里的冰块。
皇甫端脸上泛起一层羞愧之意。
“无间剑道是用来除魔卫道,用来拯救天下苍生的,是用来争儿女情长的吗?师父让你下山体察贫民之疾苦,让你寻找明君以澄清天下,你又干了些什么?”女子冷声责问道。
“师姐,我知错了!”皇甫端“通”地跪倒在地,额间渗出一片冷汗道。
“你太令我失望了!”女子吸了口气,声音依然冷得不带半点感情。
林渺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也暗自感激怡雪,怡雪虽然走了,却让其师姐来护送自己一程,这份深情确实让他无法言谢。眼前此女的武功之高,比之怡雪和皇甫端只怕要高出许多,就刚才那有如闪电惊鸿般的一剑轻易破了皇甫端的喜乐无间,便可看出其武功是如何深不可测。
皇甫端的武功也许并不会比林渺高多少,但林渺却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能全力以赴,他体内的气劲在刚才使出山海裂之时已外泄而出,只是被他以浩然帝炁转移到了草木之上,这才会使草木枯焦着火。若是再硬受皇甫端那记喜乐无间,只怕会立刻坏事,而这个冰美人的出现则正是时候。
“林公子没事吧?”冰美人冷冷地问道,但言语之中却并无排斥之意。
“谢谢姑娘出手,林渺没事,也许这之中只是一场误会,皇甫兄也并非有意的!”林渺并不想让皇甫端太难看,虽然皇甫端确实有些过分,但毕竟是怡雪的师兄,他也不想让双方真的成为敌人,尽管他可能只有二十几天的生命,但如果能少结一个敌人自然是更好,何况以皇甫端的武功,确实也不好对付。
冰美人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意,淡淡地道:“是不是误会我比你更清楚,这件事情不劳林公子费心,这一路上希望你多多保重!”
林渺一怔,略带感激地道:“谢谢,我想我会的,咱们后会有期!”
冰美人似乎略有怜惜,眸子之中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林渺知道,怡雪一定将他只有二十多天的生命之事告诉了她师姐,所以这冰美人才会有如此眼神,但这冰美人却绝对是个控制情绪的高手,并没有露出任何痕迹。
“后会有期!”冰美人也一拱手,然后转身向皇甫端淡漠地道:“我们走吧!”
皇甫端望了林渺一眼,眼神间闪过一丝冷杀的光芒,一闪即逝,但却不再出任何声息地跟在冰美人的身后而去。
林渺望着冰美人飘然而去的背影,心中却多了一丝怅然,他不自觉地想到了怡雪。他并没有问冰美人的名字,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问名字的意念。他很难相信世间尚有人会如怡雪一般美丽,但这冰美人却拥有,只是与怡雪的美丽是两种不同的境界。
“城主,你没事吧?”鬼医急忙上前抓住林渺的脉门惊问道。
铁头也有点吃惊,地上的草木依然在燃烧,而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而这些火却是因林渺而起。
“我没事!”林渺淡淡地道。
鬼医的脸色数变,半晌才缓和道:“城主竟将那扩散的热毒散出体外了,这确实是个好迹象,也许不用万载玄冰,只要云梦泽的那块冰就行了,或是只要有那冰潭之水就可以散去体内的热毒了!”
“啊,那太好了!”铁头和鲁青不由得大喜,照这么说,林渺是定可以有活下去的希望了,那就不用再为之担心。
“哦,是吗?不过,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够安全地抵达那里!”林渺淡然道。他也为鬼医的判断心生希翼,也暗暗感激刘正教他的浩然帝炁。若非如此,他与高手交手,只怕早已引发火毒焚身了。
松鹤悠然止步,在路边山崖的石头之上静立着一人。
此人负手而立,冷风中,散开的头发轻舞,与衣衫猎猎的节拍极为协调,高颀挺拔有如平原之上突起的奇峰雄石。
那只是一种感觉,让松鹤止步的感觉。
那人在松鹤止步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开口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看云聚云散,品风起风止,真是有趣!”
松鹤也觉得有趣,却不是云聚云散和风起风止,而是这说话的人和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
“你是刚自山上下来的人?”那人并没有转身,只是以悠扬而平静的语调问道。
“不错,贫道正是自山上下来的。”松鹤淡漠地回应道。
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显出一张古奇而别具个性的脸,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睛。
“我叫阿姆度,你便是中原正道第一高手崆峒派的掌门人松鹤道长吗?”那人不疾不徐,悠然问道。
松鹤微微有些吃惊,此人是冲他而来的,他也听说过阿姆度这个名字,更知道此人来自贵霜,在中原已经挑战了许多高手名宿,没有败绩,但他没想到却在此时此地遇上了这个贵霜国的绝顶高手。
“不敢,中原正道高手比比皆是,我松鹤岂敢担当第一高手之名?先生实在过奖了!”松鹤肃然道。
“道长谦虚了,我知道中原曾经有个武林皇帝刘正,但遗憾的是如此高手却无缘相会,恨没能早二十年到中原。在武林皇帝之后,正道人物便以道长为尊,乃是武林皇帝之后的第一高手,这一点我已经过多方查证,并无虚假,是以,我想向道长挑战!”阿姆度依然是不疾不徐地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松鹤冷然反问。
“是别人告诉我的,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要你立刻与我决战,我阿姆度向求公平,更不会傻得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他们是想对付你,这才想让我们打一场,然后再拣便宜。是以,在道长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前,我并不需要道长给我一个确切的日子。”阿姆度洒然一笑,淡淡地道。
松鹤神色一怔,也笑了,道:“谢谢先生提醒,既然先生如此为贫道着想,如果我拒绝先生,那便太矫情做作了,不如我们在三月清明之时聚于武当山之顶吧。”
“三月清明,还有二十多天,只怕不够,道长处理好这些事也需要休息,而且,我也想让中原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决斗之事,在五月端午之日聚于武当山如何?”阿姆度大方地道。
松鹤一怔,顿时明白阿姆度的意思,因为他想在所有中原高手的面前证实自己可以战胜白道第一高手,也等于是向中原武林宣战,这一推迟时间也顿使这次比武的性质改变了。
“我在中原尚可以停留数月,道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阿姆度淡然问道。
松鹤明白,如果拒绝阿姆度的挑战,只可能将事情弄砸,一旁天魔门在虎视眈眈,如果此时插入一个阿姆度的话,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想到这里,松鹤不由淡然道:“既然先生指定在五月端午,那我们就五月端午于武当山灵鸠峰上见!”
“好!五月端午武当山灵鸠峰,我等你!”阿姆度爽朗地笑了。
涡水,连接狼汤渠,引黄河之水而接淮河之水,贯通南北。
狼汤渠通黄河,连获水、涡水、颖水,使四水连为一体,这本是为了减轻黄河洪灾泛滥的做法,可后来却方便了水路通航。
过沛郡,待到黄昏,林渺等人才从彭城赶到了涡水之畔。林渺要自汝南回南阳,须路过淮阳国,是以,必经涡水与颖水。
涡河水流并不是太急,相比黄河、沔水和济水,尚不足以称道。
“明天就可以赶到淮阳国了。”林渺望了望那滔滔的河水道。
“怎么这样的一条大河没见到艄公呢?”铁头有些奇怪地道。
“是路口就应该有渡口,怎么不见渡船?难道没人摆渡?”鲁青也感到有些意外。
“可能是艄公休息去了。”林渺想了想道。
“有船吗?有船吗”铁头拉开嗓门向河对岸高声呼喊道。
“哎,看!船在那边的芦苇荡里!”鬼医突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芦苇荡轻呼了一声。
“喂,艄公,快把船撑过来!”铁头也看见了,不由得高声呼喝道。
“就来了!”艄公戴着深笠,不紧不慢地将船自芦苇荡之中划了出来。
“那么小的船!”鲁青不由得皱了皱眉道。
林渺也有点意外,那艄公划来的小船只比轻舟稍大一点,载四五个人还可以,但若要再加上四匹马,肯定要把船压沉,而且装四人四马还不知能否装得下。
“你们都要过河呀?”艄公把船靠近岸边,打量了几人一眼问道。
“自然是要过河!”铁头答道。
“可是我这船小,只怕几位不能一次渡过,这马儿有些麻烦,你们哪两位先过去呢?”艄公又问道。
铁头自然心中有数,他自己便曾是黄河边摆渡打鱼的,这种小船如果载四人四马必沉无疑,是以他望了林渺一眼,让林渺先拿主意。
“就让我和铁先生先过河吧,主公稍后再动!”鲁青望了林渺一眼,提议道。
林渺点了点头,他倒并不介意先行后行。
“上船吧!”艄公叫了声。
涡河宽有数十丈,水流甚急,沿岸有许多野生的芦苇。
艄公划船的速度倒是挺快,来回一趟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鲁青和鬼医在对岸相候。
“两位可以上船了!”艄公唤了声。
林渺和铁头牵马小心地上了小船,马儿极不安分,它们并不习惯在船上的滋味,是以得抓紧缰绳。
“两位坐稳了!”艄公说话间长篙在岸上一点,小船“呼”地便驶离岸边,但却在水中打了个旋。
“希聿聿”两匹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带得林渺和铁头的身子一歪。
“呼嘶”艄公头顶的竹笠竟飞旋向铁头,笠边露出的竹片有如刀锋。
林渺大惊之际,艄公手中的长竹篙已如出水之蛟龙,直袭向他的胸口,带起的水珠破空有声。
竹篙未至,强大的杀机已经将整个船身完全紧紧裹住。
“鬼影子!”林渺惊呼,在艄公旋出竹笠、挥出竹篙的一刹那,那一晚的场面又一次映入脑海,他顿时也明白眼前的艄公是何人了。
铁头也惊,这船身如此之小,想避开这如旋转的飞轮般的竹笠绝不容易。面对这竹笠,即使是他拥有铜皮铁骨,也不敢直迎其锋。
“轰”船体蓦地自林渺的脚下爆裂而开,林渺身侧是铁头,身后是战马,避无可避,惟有掠空而起,脚下用力之际,便已震碎小船。
“希”战马一声惊嘶,竹篙完全贯入马体之中,掀出一股热血。
“嗖”林渺身形在空中之际,自芦苇荡中竟射出数十支劲箭。
林渺再惊,芦苇荡中竟然藏有伏兵,这是他不曾料到的。不过,这些劲箭对他并不起什么作用,他的身子在虚空中奇迹般打个折,悠然飘落岸上。
“轰”铁头横桨击碎竹笠,身子却随碎裂的小船坠入河水之中。
“小子,我说过会回来找你的!”鬼影子如附骨之蛆般逼上岸来,在林渺尚未立稳身子时,长竹篙便已横扫而至。
对岸的鲁青和鬼医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二人也大急,同时明白,这小船只是个阴谋,对方意在分散他们四人的力量,然后全力对付林渺。是以,艄公才会把他们安然送上对岸,而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渡河的工具,使他们无法援助林渺和铁头。
此刻虽已是春天,但河水依然冰寒之极,想游过这数十丈距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裂”林渺龙腾刀横划而出,竹篙应声而断,尽管竹篙之上的强裂气劲震得林渺暴退,但鬼影子也吃了一惊。
林渺并不会错过任何机会,一退即进,面对这可怕的杀手,他惟有主动进攻,否则他只会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
刀芒乍射,如在虚空之中暴起一团火焰,在落霞和夕阳之下,有着无法形容的惨烈。
刀气密密地切割每一寸虚空,让空气裂出阵阵锐啸。
“好刀!”鬼影子眼睛亮了一下,也有些讶异林渺的刀法之精绝,但他却绝无一丝惧意,反而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铁头落水便迅速上岸,他的水性之好,这小小的涡河根本就不在话下。
芦苇荡疾速分开,里面迅速划出数艘小船,显然都是来助鬼影子对付林渺的。
铁头大惊,他自然知道鬼影子的厉害,那晚若非怡雪及时出现,林渺只怕早就死了,却没想到这人竟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涡河之上,还伏下这么多帮手,可以看出这次鬼影子是志在必得!
刀锋过处,鬼影子手中的半截竹篙顿时裂成两半,但两片竹篙依然利如剑锋一般刺入了林渺的刀网之中。
林渺身子微旋,两边竹篙擦身而过,但心神未来得及稍松之时,眼前已亮起了一团剑芒。
剑芒自刀隙之中透入,然后扩大,将刀网挤成碎片,罩住林渺所有的视线。
剑,来自竹篙的柄部,而刀隙则是因为林渺欲避开两片要命的竹篙才露出的,仅那么小小的一点间隙,但却没能逃过鬼影子的眼睛和攻势,这却成了林渺的无奈。
林渺退,但他的速度并不比鬼影子快,也无法完全封堵鬼影子那似乎无孔不入的剑。
“叮叮叮”仅在刹那间,林渺连连封堵百剑之多,但在退后十七步之际,鬼影子的剑自刀锋之下滑过,在他的胸前拉开了一道血痕。
“去死吧!老鬼!”铁头却在此时赶到,大铁桨以万钧之势横扫鬼影子。
鬼影子本欲以快打快,紧逼而上,但却也不敢忽视铁头的这疯狂一击,他的人此刻尚未上岸,只好独自面对这两人了。
当然,鬼影子绝不在意面对这两人,只是他从不想自己杀人失手,也绝不想承担杀人失败的耻辱。对于他来说,只要是他决定去杀的人,就绝对不会在他第一次出手之后仍活着。那是一个杀手的污点,他可以花一个月的时间去研究这个被刺杀的目标,甚至可以花半年的时间去准备一切,但在他出手之后,便绝不希望是一次失败的任务。这是鬼影子的原则,也是鬼影子的自信。
可是鬼影子在第一次出手对付林渺之后,林渺却仍活着,虽然这只是因为无忧林的人出现,但却仍不能不让鬼影子心中生出不忿。是以,这次出手,他绝不想再让林渺活下去,因此,他带来了另外的一些人。
铁头一桨击空,鬼影子却已自虚空中反击而下,他弃林渺而攻铁头,是因为他觉得林渺并不能逃走。在他的剑锋之上,抹上了绝命的剧毒,只要破开一点皮肉,便只会是死路一条,而林渺却在他的剑下溅血了,是以他放心。
对于杀手来说,目的便是完成任务,便是杀死目标,至于用什么手段却是无所谓。
“山海裂”林渺低吼,身子破空跃起,顿如一团燃烧的魔火一般,整个刀身泛起奇异的红光并散发着炽热无比的气劲,如一个爆裂的熔炉,烧沸的铁汁漫遍了整个虚空。
鬼影子吃了一惊,林渺的刀未至,但那股炽热狂烈的刀气竟使他的皮肤生出一种焦灼的痛感,仿佛是被包裹在一层铁汁之中。他从未想过世间会有如此可怕的至阳至刚至热之气。
地面的草木尽枯,方圆数丈之内的枯草自燃而起,更为此招凭添了几分气势。
天空一片血红,林渺与刀化成一颗自天外太空坠落带火的陨星,以无以匹御之势直冲向鬼影子。
“呀”鬼影子大吼,身子在虚空之中疾换数十个方位,可是却仍无法走出刀气所罩的范围之外,只好挥刀出击。
那正自芦苇荡之中赶出的王家高手,见林渺这一刀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势,也为之咋舌。
铁头也退,他知道这一刀自己难以插手,便不想成为碍事的目标。
“当”刀与剑在虚空相击,林渺的身子向空中弹起,却向河边飘去,身上依然似罩着一层奇异的火焰。
鬼影子却暴退丈许,身上的衣服竟燃起火来,面色通红,但衣服之上的火焰一亮即被鬼影子的气劲震灭。
“走!”林渺朝铁头一声疾呼,向河水之中扑去,他绝不想恋战。
铁头顿时明白林渺之意,毫不犹豫地纵身入水,绝不给鬼影子任何挡击的机会。
鬼影子也被林渺体内奇异的火劲冲击得气息不顺,那股奇异的热力自他的剑内游入身体,如有生命和灵性一般直冲七经八脉,他不得不以内劲化解,这便给了林渺和铁头开溜的机会。
“想走?”
林渺和铁头刚临河面的虚空,小船之上便跃起数道人影,横截林渺。
林渺横空划出一刀,身子却向水中坠去,但脚掌却只是在浪尖上一踩,竟借水流之力又破空而起,刀锋自那拦截之人意料之外的角度疾划而出。
那人确实大惊,他本以为林渺会沉入水中,但是林渺却又借水流之力弹起,这使他算错了角度,在空中无法换气,更没林渺那般绝妙的轻功借水浪腾起。是以,等他发现自己估计失误之时,林渺的刀已破入了他的剑网之中。
“叮”那人横剑,但林渺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虚空之中,惟留下那人的一声绝望惨嚎和洒落的一蓬血雨,那人的断躯与林渺同时坠落冰凉刺骨的河水之中。
鬼影子来到河边,林渺和铁头已经沉入水下,河水之中只有一片血色。
船上的王家高手以钩铙之类的想挠钩林渺和铁头,但却只是把那两截尸身钩了起来。
“快给我搜找!”鬼影子又惊又怒,更是忿愤不已,林渺竟又自他的手底下溜了,尽管中了他的剧毒,可是没有看到目标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便始终无法放下心事。
“他在那里!”船上的王家高手突地一指离船十丈外的河面,却是林渺的脑袋探了出来。
“林渺,这次你绝逃不了,我费祥定要取下你的脑袋!”山西恶鬼一摆手中之桨,快船迅速向林渺出现的方向赶去。
“有本事就来吧!”林渺叫了声,在小船之上众人张弓放箭之时又一次沉入水底之中。
鬼影子也上船,向河心的林渺追去,他不相信林渺在这么长的一段水域之中会不换气。只要林渺换气,便是他出手的时候,而且如此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在河水之中又能呆多久?何况林渺还中了剧毒!
鬼影子有点奇怪,林渺明明被其毒剑划伤,为何仍能够发挥出那超强的一击?而且在河水之中潜行那么远,这使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哗”鬼影子正思忖间,蓦觉脚下之船一阵狂震,自船底竟冒出一截铁桨,船体在铁桨的乱搅之下顿时四分五裂成碎木。
“啊”小船之上的王家好手全都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之际跌入河水之中。
鬼影子也吃了一惊,但他却如飞鸟般惊起,踏波跃上另一只小船。
“救命!救”落水的王家高手,在水中挣扎着欲爬上碎木,但是却觉得水底如有怪物食体,迅速沉入水中,然后冒出一片血潮,浮上水面之时却已是一具具尸体。
落水的家将大骇,虽然有些人会些水性,但是在水中却只能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之下求生,但是此刻水中出现了危情,他们根本就无法与铁头在水下交手,是以惟有拼命地向岸上或是靠得最近的船边游去。
落水的六七人,却一个个地沉入水中,似乎有一只巨鳄追在他们的身后,在水中稍挣扎了几下,便沉入水中,然后就变成了一具具浮尸。
水下的怪物速度快得难以想象,那些人拼命地向船边挣扎,可是根本就快不过水下之物。
山西恶鬼费祥也看得心头发毛,抓起船上的绳子,向尚在水中疯了一般叫嚎的人扔去,并呼道:“抓住!”
那人大喜,几乎是感激涕零,拼命抓住那根抛来的绳子,叫嚎道:“快拉!快拉!”
费祥双臂一抖,那人身子“哗”地一下离水而起,如被钩起的鱼,脱水向小船上飞来。
“哗”水面突地破开,一道黑光自水底闪出,如恶鱼抢食般,撞向那身子刚离水面的王家好手。
“轰”那名刚脱水的人一声惨嚎,身子竟拦腰而折,洒出一片凄迷的血雨,让河水再一次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