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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理他!”龙绍麒带上车门,帅气地将手肘倚靠在未关的车窗上,他只盼赶快离开这“罪恶”的边缘。
“喔!”德拉米颇感失望地坐进驾驶座,难道是他判断错误?
楚楚听不懂他们说的马赛语,但是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是在商讨如何处置她那“大灰熊”的态度瞧不出丝毫的友善,莫非他们想卖掉她?或是
不必“或是”啦,因为他们已经扬长而去了,他们竟弃她而去
“别丢下我啊!”她边追边喊,使劲卖命的结果是满嘴的黄土。
楚楚颓丧地蹲下去,方才的生死不定都没让她像此刻有股想哭的冲动,呜呼哀哉!这下死定了,没想到最后是客死异乡,她那帮为数不少的读者大概想都没想过吧!如斯的死法算不算浪漫呢?
呵呵!她没葯救啦,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能想到“浪漫”?她会尸骨无存吗?她会成为哪一种野生动物的“一部分”?狮子怎么样?狮子是万兽之王可却没有云豹来的漂亮这里有云豹吗?不然退而求其次,花豹好了
她以为她在干什么?居然有心情讨价还价咦,那是啥声音?
她不相信地抬起头竟看到“大灰熊”的吉普车缓缓地向她接近完了,她会不会是大限将至,否则怎会开始出现幻觉?
龙绍麒睨着后视镜,看着楚楚孤伶伶的身影消失在沙地中的地平线,情绪没来由地随之沉陷,胸口近似被活生生地剐掉一块肉,他握拳暗骂一声该死,偏头对正哼着土著歌曲的德拉米低吼。“回去!”
“嘎?”德拉米的歌声戛然而止。
“我说,把车开回刚刚那个地方!”龙绍麒有些懊恼,对自己失去一向过人的冷静感到意外。
依他谨慎的个性,他绝对不会单为了“心软”而倒车回头,也不会产生不该有的悸动,更不会让个不明底细的人贸然上车,这种极为不智的抉择,等于将他和德拉米置诸险境。
“是!”德拉米一个大转弯将车往原路开,眼角不断地偷瞄线条紧绷却不减分毫俊逸挺拔的龙绍麒知道这意味着有“大条代志”要发生了
龙绍麒无暇理德拉米投来的怪异眼光,只希望“他”仍“活着的”站在原地,因为在这动物比人多的旷野里,生命随时会受威胁,况且“他”看来就是笨手笨脚、不会照顾自己的熊样。
“你要找那个人是吗?”德拉米问,短拙的下颔比着前方又渐现的小影。
“载他一程吧!”龙绍麒如是说,他无法解释看到楚楚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的缘由;亦无法解释下腹的騒动所为何来?对方仅是个未发育完全的男孩也!难不成这二十八年来,他对女人兴趣不大,缘起于他是“那个”?
吉普车戛然停在楚楚身前,龙绍麒直视她惊喜掺半的眼神,两行泪痕在恐惧的小脸上划出两道清河,也划痛了他蛰伏已久的心
“上车!”龙绍麒用国语说,他甚至必须刻意才能装回原有的冷漠。
一定是阳光太强了,照得他有点中暑,不然他怎会对一个平空钻出的小表,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现失常?只因他妈的同情心?
“嗯!”楚楚对于这生死之间的转折,一时无法适应,她真的不必葬身狮腹,这一线曙光叫她感动不已。
“上车啊!”龙绍麒烦躁地催促。
楚楚也很想,无奈“我、脚、麻、了!”丢人啊!
“呃”龙绍麒哭笑不得!
“你帮她吧!”德拉米国语的听力还不错,他用马赛语告诉龙绍麒。
“唉!”也只能这样!龙绍麒打开车门,潇洒地跳下来,单手一拎就把楚楚从地上拉起。“站得住吗?”耶稣基督呀“他”轻得像只猫!
楚楚赧然地摇头。
“你抱她上来嘛,天快黑了。”德拉米催他。
龙绍麒蹙着眉,二话不说便将“他”打横抱起,楚楚吓了一跳不知他要做什么,刚想要反抗,他已经将她丢入后座,然后自己跳回原座。“开车!”
上车后,德拉米熟练地一转,快速地开往来时路。气氛因龙绍麒沉肃的脸而达“最高品质”静悄悄!楚楚宛如小媳妇地坐在后面,一双灵气活现的大眼骨溜溜地在车内转,待视线与龙绍麒于后视镜中相交时,她遽然放下眼帘,将会说话的眸子,藏匿在长发浓密的睫毛下。
“喝水?”他询问的语气中带着命令。
楚楚点头如捣蒜,好似怕他反悔地抢过水壶,就口咕噜噜的拚命喝“咳!咳!”这一急,入口的水全岔了路灌进气管里,让她免不了一阵呛咳。
“他”槌胸的幼稚举止令他莞尔。他翻过身帮“他”拍背顺气。“喝这么快,你不怕我在水中下葯吗?”
“哽?”楚楚愣了愣,双眼瞪得像铜铃。
“现在操心不觉太慢了?”他揶揄地轻笑。
“你是开玩笑吧?”楚楚挑眉斜睇他。
“你说呢?”她的表情真逗,让他朗笑出声。
楚楚正经八百地考量他话里的真实性,并挑着柳叶眉看看他,又看看另一边肩膀上下动得很奇怪的德拉米。“他骗我,对不对?”她反问德拉米。
德拉米本来忍着的笑,被她天真的一问给破了功,放声大笑之余肩膀动得更厉害!
“你骗我!”楚楚瞧了半天,最后作出结论。
他俩已笑得东倒西歪,这种事她竟要苦思那么久,该说她“纯”抑或“蠢”?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楚楚忍不住嘟嚷。
这实在不是她的错,她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封闭在自己的梦幻国度里,创造一本本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
生活不是写小说便是欣赏别人的小说。对于眼前的这两个男人的反应,她实在不解。
一阵大笑完后,车内又回复安静,静到可听见三个频率不同的吐气声!
德拉米黑炭般的面孔张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时拿眼瞥向龙绍麒。
受他有意飘来眼光的一再侵扰,龙绍麒捺不住地低斥:“你究竟有什么毛病?”他不想让楚楚听懂,因此用的是马赛语。
“没事!”德拉米咧嘴一笑,话是那么说,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不必拐弯抹角!”龙绍麒尽量保持好风度。
“我从没看过你的情绪像今天这样大起大落!”德拉米若有所思地说。
“开你的车!”他心虚地以话堵住德拉米的大嘴巴。
他知道德拉米说得没错,别说是德拉米没看过,连和他共同生活二十多年的一对双胞胎弟弟们也没见过,而自己更是该死地没让它失控过。
“你叫我说的!”德拉米无辜地耸肩。
“你何时这么听我的话?”他想把楚楚递来的水壶,塞入德拉米笑得大如河马的嘴中。
“我一直唯你独尊。”德拉米不卑不亢。
“哈!”龙绍麒的鹰眼里一点也没有笑意。
“你抱她上车的耶!”德拉米似乎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你叫我抱的!”他学德拉米无辜地耸耸肩。
“你何时这么听我的话?”德拉米歪过身子问道。
“我一直唯你独尊。”龙绍麒不卑不亢,用德拉米早先的话和态度反将了他一军。
“哈!这下我终于了解贵国‘姜是老的辣’的俗谚!”德拉米仰笑。
楚楚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见“大灰熊”一会儿动“熊火”一会儿挺“熊胸”愠容和得逞之色换来换去,她坐在那儿无聊得快要打瞌睡,但仍强忍着,怕一睡着又被人放鸽子。
“你国语说得很好,也是来自台湾吗?”楚楚主动打破冷宫之门,插入他们的笑声中。
“对!”若非“他”开口,龙绍麒几乎要忘记他们争论的主角在后座。
“我楚楚。”楚楚迟疑了一下下才说出。
“”龙绍麒不解地扬眉透过镜子看“他”
“我的名字,我姓楚,单名楚,两字都是四面楚歌的楚。”她轻声说。“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不客气!我是龙绍麒。”龙绍麒礼貌地自我介绍。“你刚刚的险境,真的是四面楚歌。”
“我是德拉米。”德拉米用他很破的国语插话。
楚楚对两人粲然一笑,龙绍麒恍若被电了一下。“你要去哪儿?”早点把“他”送走,他可少些想入非非。“我们可载你过去,这里很难叫到计程车的。”
他的幽默感又成功地逗楚楚发笑,紧张的空气瞬间化无,亦是同时,楚楚弯弯的唇形往下落,甫收起的害怕重入黑瞳。“我没有地方去。”
她单凭一股寻父的傻劲儿和父亲提及的地名来到这里,至于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她压根儿没合计过。
“那”龙绍麒面有难色。
话声尚在喉结中晃荡,德拉米已热心地邀请。“那就和我们回家休息吧!敖近并无妥当的安身场所,夜很快就会来临!”语毕,才用嘻皮笑脸的眼波征求龙绍麒的同意。
“也好。”龙绍麒投给德拉米一记杀人的厉光,他晓得后面那两句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可以吗?”楚楚眨着祈求和欢欣的眸子。
“当然。”龙绍麒话一出口便马上后悔,这不是个好主意,或许他比外头饥饿的老虎还具攻击性,因为他竟有想吻那双眼主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