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认出他是顾尹昭,忙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顾尹昭看见她却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径直入内。
不多时,莫晓晨从乾元宫缓步走出,瞧见她跪在柱子的阴影处便走来,施礼道:“见过贤妃妹妹。”
若芸闻言抬头,这才第一次看清这位传说中得宠的莫昭仪,一身素雅正气浩然,倒真的与莫御史的刚正不阿有几分相似,可眉眼间的几分柔又让她顿时动人不少,不免心生赞叹,道:“姐姐不用多礼,妹妹正在受罚,不便回礼。”
莫晓晨却抿唇而笑,牢牢的盯着她看,许久才走了几步,脚尖不偏不倚的踢翻了角落的水杯,茶水泼溅出来染湿了她的绣鞋。
若芸惊愕极了,又不明所以,只好看着地上的水渍不语。
不料,莫晓晨却轻声开口,语气深幽:“妹妹不必惊慌,水泼了便罢,给人拿了话柄倒生事。只是妹妹或许不知道,宫中有多少人,还在羡慕你能罚跪乾元宫呢。”说着便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若芸猛然醒悟,这莫昭仪之所以受宠果然不一般,她如今跪着又吃又喝怕又是传遍宫中了罢。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捏了捏蹭破的手心,长叹一声。
这宫里的人果真都是被关了许久、憋出病来的笼中鸟,她一个罚跪的妃有什么可羡慕的?
太阳越发毒辣,龙首的黑影渐渐偏移开遮蔽她的地方。她想移动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只能任由阳光照着,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
正当她觉得头开始发晕。烈日突然被高大的身影挡住,她汗涔涔的抬头,男子脸上的刀疤赫然印入眼帘。
“张将军,本宫不是让你不要再来”她挣扎着张口却已是气喘吁吁。
张余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非但纹丝不动,连瞧都不曾瞧她,就这么站着。
他这么一挡。若芸便觉得晒得发烫的皮肤逐渐凉下来,她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大章鱼。你不要命了?被人看到你如何解释?”
张余身形微动,却还是不答不动。
若芸正在着急,冷不防见顾尹昭从乾元宫徐徐走出,她忙跪直了佯装无事。
不料。顾尹昭同来时一般目不斜视。只在路过她时步子稍缓,兀自下了台阶。
紧接着常德从里头出来,若芸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焦急的瞪着张余。
常德见到张余杵在门口略感意外,可这回径直走到若芸跟前,拱了拱手:“贤妃娘娘,皇上说了,今个您暂且回去。明个再来。”说着伸了手腕过来。
“啊?”她失声叫了下,本以为跪完便算。荣锦桓居然一天不整死她还让她连着跪?
她蹙眉,热汗成了冷汗,但还是颤抖的扶着常德的手腕站了起来,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双脚麻木而不听使唤,挣扎了许久才放开常德,靠到白玉栏杆上歇着。
张余的脸色凝重,可始终没有吭气,见她稍缓和便对着常德行礼道:“常公公,卑职求见皇上。”
若芸闻言诧异,常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张将军原来是等皇上,待我进去通报。”说着便转身入内。
若芸几次想开口都不知从何问起,可却又隐隐的有些不安,只得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张余轻咳一声,没事人一样对她不理不睬。
内殿忽的传来宫人的声音:“传张余张将军。”
张余闻言转身,对着她恭敬的抱了抱拳:“娘娘保重。”
她看着他大踏步走了进去,无奈的摇了摇头,才动了一小步便感眼前昏暗,勉强扶着栏杆才没有跌下去。
一抬眼四周空旷,白玉阶尽头只有侍卫,毒辣的太阳照的地面发白,皇上压根就没给她准备步辇,不仅如此,连个搀扶的宫人都没。
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若芸才抓扶着一切可以借助的栏杆、围墙,磨磨蹭蹭回了朝露宫,晓红早候在宫门口,远远见到她的身影便忙奔了过来。
宫内早准备好了热水冰袋,她一坐下便被宫女们伺候着冷敷热敷,麻木的膝盖这才肿了起来,又胀又疼、红肿一片。
晓红正叠了块冰袋往她膝上敷,她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痛呼起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若芸才浑浑噩噩的睡到榻上,晓红屏退了下人替她拿来了湿布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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