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雯恍然大悟,难怪眼前女子听着程清璿名字便喜怒忧愁尽显,与当日接旨之时判若两人。
她思忖片刻,也觉得不妥,下意识开口道:“清和说你不会跟我走,果然是这样。”
“清和?”若芸好生奇怪,这程清和平日咋咋呼呼,怎的能说出这般话来?
“他说,你不是随便抛下一切的人。”程清雯终于垮下脸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若芸听她此刻说这个,哑然失笑。
她不是那般伟大之人,当日殿上,如果他禀报皇上是带她走,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跟着他,哪怕因此触怒龙颜、举朝皆敌,她那时也应会不管不顾。
可他折了玉笛、断了情,又送了几样曾答应她的物件来,头也不回的出宫南下,让她心中被剜了千万遍,心灰意冷下,她好不容易能冷静的想一想眼下情形,决不能因一时莽撞惹祸。
想起那日殿上,她心中便更为寒凉,他开口求的是带公主走,离宫前也去探视了公主,让她痛上加痛、无地自容。
“我今个来若空手而回,不知你还有没有机会出宫,下回我见你也不知何时了。”程清雯沉默片刻,忽然叹道。
若芸听她如此说,朝她投去不解的目光。
“我这般把皇宫翻了个遍,清肃大哥定是要生气,大约会赶我回去了”程清雯声音飘忽,瞅了瞅别处。
若芸知她说的是回扶苏,不知如何接口。
冷不防有人声传来,接着有人高声问道:“谁在那儿?”
若芸一惊,忙使了个眼色给程清雯,自己则走到亮处去。
只见前头有人掌灯,后头有人提了食盒,几个宫人抬着一方轿椅,轿椅上坐着个绸缎罗衫、珠翠满头的美人。
伊人五官标致、顾盼生姿,瞧见她却是轻蔑的昂首:“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见了本宫还不跪?”
若芸瞧着这张脸,眯着眼想了半天,才记起这是新晋的陈可陈美人,不由冷道:“什么时候,美人也能自称‘本宫’了?”
陈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才想发作,旁边已有宫女带着畏惧的神色上前同她小声说话。
她面色大变,忙下了轿椅拜道:“方才没认出贤妃姐姐来,方才冲撞了姐姐,让姐姐见笑,还望恕罪。”
“贤妃娘娘万福。”旁边宫人见主子如此,忙跪了一地。
“不妨事。”若芸扯出一丝笑,抬手扶起她起来。
陈可直起身,见她这般模样、这个时辰在宫中独自一人,不禁奇怪道:“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陈美人,本宫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你。”若芸浅笑,不动声色推回话头。
“我这是去皇上那里”陈美人说着便以袖掩唇、羞涩而笑,目露得意之色,像是在笑话她这个贤妃恩宠不盛。
若芸烦她这般举动,正想借口回朝露宫,却瞧见陈可的眼神瞥到了她方才所在的假山后。
“姐姐这般时辰了,在那里作什么?”她朱唇轻启,忽然害怕道“莫非,姐姐是遇见玉合殿的刺客了?”
此言一出,身旁宫人都面露惊恐,有的则直接叫出了声。
“先前听人禀报是有人擅闯,倒不曾听说是刺客。”若芸听她故意按了个头衔,面露不悦“我方才是”
“给我搜。”陈美人不等她说完,玉手一挥已然下令。
身旁的宫女太监一拥而上,将假山团团围住。
若芸瞬时紧张起来,这假山一隅是死路,程清雯轻功再好也逃不出来,何况那么多盏灯照着,要真搜绝对插翅难飞。
陈可先前不过是探探虚实,见若芸紧张的不住张望,料想自己莫非说准了,一想到那“刺客”不由心中起毛,方才的得意之色已然尽褪。
宫人们不敢轻举妄动,若芸则紧张到极点。
忽然自假山后扬起浓烈的尘土,趁宫女太监们纷纷咳嗽的咳嗽、揉眼的揉眼,程清雯蒙着面纱一个纵身跃出。
陈可一声惊叫,花容失色。
程清雯在地上转了圈,若芸忙朝她使眼色,她抬脚便想趁人没看清的空当施展轻功,谁知一个人影闻声而来,径直朝她袭去,让她弯腰躲避、腾空不得。
若芸紧张到了极点,看来人身着铠甲、身手矫健,肩上的铜雕兽口栩栩如生,显然是羽林军守将。
“别打”她出声阻止,可两人缠斗不止。
陈可回过神来,连退几步,嘶声惊叫道:“快来人呐!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