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你中过大奖吗?你想象过中大奖之后该怎样度过吗?是不是只是中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小说中的主人公中奖之后,阅尽对财富追求的各种心态总之各怀心思,各种各样小说语言表达独有特色,自言自语间,道尽世态炎凉。 一
不要以为你的生活老是原来的样子,怎么可能呢?要是那样儿,大姑娘什么时候才会变成老太太呢?其实生活中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也许就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拿我来说吧,几十年如一日买彩票,买各种各样的彩票,什么福利彩呀体育彩呀亚运会彩呀乒乓球彩呀等等等等,反正什么彩都买,就是冲着那些大奖去的。像我们这些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工作的人,把一辈子挣的钱加起来也不到人家二等奖的一半呢,你说我们能不动心吗?这年头,谁不想轻轻松松挣大钱呢?做梦都想。两元钱买回一个梦想,你听听这话说得,多有水平,跟挠你的痒痒肉一样,叫你没法不乐。不过我的梦想一次也没有真正实现过,说起来令人伤心,除了中过几个末等奖得过几条毛巾肥皂之外,就什么也没得过,但这毛病我是改不了啦,怎么说呢,人活着总得有点希望有点盼头吧,你说你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还活个什么劲儿呀。买彩票就是我的希望,一个希望破灭了,另一个希望就会产生,一个英雄倒下去,还得有千万个英雄站起来。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这是张雨生的歌吧?我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嗓子特别尖,猛一听跟个女的似的。他唱的是追求女孩子的事儿,现在我早过了那年龄了,我追求的可不是女孩子,而是彩票,而是中大奖,这也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因为老是买彩票,他们就叫我老彩民,简称老彩。老彩老彩,谁都这么叫,时间长了,倒没有人叫我爹给我取的那个名字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有一回厂里发工资,财务室新分来的出纳小姚一边摁电子计算器一边尖着嗓子叫,胡庆安,胡庆安。我以为是叫谁呢?还往后边看呢,没想到就是叫我的。
我就是胡庆安呀?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又该开奖了,这一回的奖金可是五百万元呢。我的天呀,那是多少钱呀,能装一火车吧。你说我要是有这五百万,我干点什么不行,我干嘛还在这儿挣那点死工资呢?我干脆到北京城里当皇上去得了。
下午电视直播的时候我还在上着班呢,干着急离不开。不过没关系,晚上还有一场重播,我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慌了,急得跟猴似的,为了看电视,还让主任扣了我一个月的工资。现在我可不那么傻了,大钱挣不了,小钱还是要拿的,不能丢了西瓜再丢芝麻。晚上洗洗澡回家看不是一样嘛,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命中有时终是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晚上下班后我一到澡溏子里,那帮光着腚的小青年就围住我嬉皮笑脸地说,师傅,师傅,这一回你准中大奖,什么时候请客呀?
每回开奖他们都会跟我闹,我也习惯了。我跳进池子里泡着,做出一种气定神闲的大将风度说,好哇,中了大奖我肯定请客,白云楼仙客来怎么样。
他们欢呼雀跃起来。小张说,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反悔哟。
我说我什么时候反悔了?只要是中了大奖,别说请客,就是请你们几个到北京去旅游一趟,我都干。
他们高兴得把澡溏子里的水拍得啪啦啪啦乱响,那样子好像我真的中了大奖一样。
我的这帮徒弟呀,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一天到晚就爱瞎闹,逮谁给谁开玩笑,好像每根汗毛眼儿里都是鬼点子似的,看来还真得找些个心狠手辣的姑娘好好治治他们。就说这个小张吧,人家是刚刚从省工艺美院毕业的大学生,长得蛮帅,人也精明,那画画得就是好,画个鸟像是会动的,一不留神能给你飞了;画个花儿水灵灵的,像是刚刚从树枝上剪下来,走近了一闻,唔,还带着一股湿气儿哩。那手字也写得漂亮,他怎么能写那么漂亮的字呢,好像不是人写的,而是机器里印出来的似的。看来这人要是聪明了,干啥都能干得好,跟一般人那就是不一样。小张到我们厂来可不是修机器的,人家是分到了厂设计室里搞图案设计的,厂长说新分来的大学生没有实践经验,应该先到基层锻炼锻炼,于是一声令下,跟当年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大有作为一样,就把小张分到我们车间里来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叫我师傅呢?
二
回到家我就打开了电视机。虽然离直播还早着呢,可我心里老是放不下,不打开电视机我都不知道我该干点什么。
电视里有一个歌星在唱歌,唱得声嘶力竭的,好像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我们的消费都是被逼无奈,我们的生活都是实实在在,我们的恋情就是糊涂的爱,我们的幸福就是苦苦等待,噢——噢——,我们的希望并不存在,噢——噢——,我们的理想就在大门以外。
这唱的都是什么呀?现在的电视台也是胡闹,什么歌都乱放。
我老婆看我坐在电视机前跟尊神一样就特别烦我,脸上露出一惯的讥讽说,哟哟哟,又坐那儿了,看你那样儿,跟丢了魂一样,这还没中大奖呢,要真是中了,还不乐疯了你呀?
她总是有办法把我说得垂头丧气,弄得我连一点点自信都没有了。
我说,我不是看开奖呢,我是看新闻呢。
我老婆撇撇嘴说,嗬,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国家大事呢。
我说,咱好歹也是国家的主人翁嘛,你说咱不关心国家大事让谁去关心?
我老婆又是嘴一撇说,还主人翁呢,小老鼠爬到秤盘子里,也不看看你那点份量,现在谁还把你当主人翁呢,不让你提前下岗就算不错了。
我硬撑着说,谁下岗他也不能让我下岗呀,好歹咱也是厂劳模呢。
我老婆说,见过你这劳模,我看跟中个末等奖差不多,不就是比人家多拿两条毛巾嘛,还一个劲儿吹呢,有什么好吹的。
这样的老婆你没法跟她沟通,婚姻是爱情坟墓呀。我都在这坟墓里躺了快三十年了,都躺成一具干尸了,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呀。算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终于开始新闻联播了,新闻联播之后是本省新闻,本省新闻之后是焦点时空,焦点时空之后就是中华风彩福利彩票的专题直播节目。
我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地看下去,中间我老婆叫我去吃饭,我说等会等会儿,饭天天吃的,有什么要紧的。每到开奖的时候,我的肚子就没觉出饿来。
哈哈,一群穿着闪亮裙子的小姑娘终于登场了,她们蹦蹦跳跳扭来扭去的,一个个跟抽筋了一样,扭得人心急火燎的。不过她们终于把那个胖子主持人给扭出来了。下午的摇奖仪式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点没变,主持人还是那个男的,胖胖的,戴个黑框眼镜,眼睛有点色迷迷的。我原来对这人印象还不错,虽然人长得差点儿,可说话还算幽默编者按 你中过大奖吗?你想象过中大奖之后该怎样度过吗?是不是只是中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小说中的主人公中奖之后,阅尽对财富追求的各种心态总之各怀心思,各种各样小说语言表达独有特色,自言自语间,道尽世态炎凉。。不过自从他做了一个保暖内衣的广告之后,我就无比地厌恶起他来。因为我上当了,我买那件保暖内衣完全是冲着他去的,没想到那保暖内衣一点也不保暖,穿在身上还是冷嗖嗖的,跟没穿一样,这不纯粹是骗人吗?我花了半个月的工资呢。可厌恶归厌恶,节目还得看下去,他手里有大奖呀,好像我的命运就攥在他的手里一样。好了,终于开始公布中奖号码了,我赶紧把彩票拿出来,随着胖子的声音一个一个认认真真地对着。
85—96—02—11—30—36。我的脑袋轰地一声巨响,跟爆炸成功的一颗原子弹似的。
我的妈呀,我没有听错吧?我没有看错吧?我中大奖了,我真的中大奖了吗?我的心好像不会跳了,我的头上冒出了汗,我的手在发抖,我的全身在发僵,还有还有,我的两只眼睛全都直了,眼珠子也好像不会动了。你等等,谁来扇我一把掌,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到这里你肯定明白了,没错,我中大奖了,我真的中大奖了。你相信吗,好运气就是来得这么容易。
“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
三
你中过大奖吗?你没有中过大奖,你肯定不知道什么人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过去是在北京见到过毛主席的人,现在是像我这样突然中了大奖的人,我们都是这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最最幸福的人,你不相信吗?那个四百多万的大奖的存折现在就揣在我上衣里边的口袋里,贴着我的肉呢,四百万呀,交过所得税后这些可都是我的钱,白花花的银子,两元钱打造出一个百万富翁。嘿嘿,就是这样一个个薄薄的存折,我到哪个银行一递,再怎么漂亮再怎么高傲再怎么不得了的小姐她们也得乖乖地给我拿出钱来,比抢银行可容易多了。所以说生活呀生活,你千万不能对她失去信心,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你头上了,你信不信?不信你现在就去买张彩票试试,两元钱就让你梦想成真。
美丽的鲜花在开放在开放,震天的锣鼓咚咚响咚咚响,中华儿女斗志昂扬斗志昂扬,义气风发奔向那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啦啦啦啦
这是我上中学的时候经常唱的一首歌,不知啥时候跑到我脑子里来了,又不知啥时候从我嘴里哼出来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阳光灿烂,春风送暖,祖国的花朵在健康地成长。
我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你能想象得出我高兴的样子吗?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小青年皱起眉头问我,师傅,你瞎高兴啥呀?发大财了?
这小子,我高兴碍你什么事了?现在的年轻人总是看我们老的不顺眼,没有我们艰苦创业,播下一个个辛勤的种子,你们会从哪儿蹦出来呀。真是没大没小。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了,要计较这些事你天天也计较不完。我今儿高兴,不想跟谁吵架。
一回到家,我的高兴劲儿就全没了。不知咋回事儿,我越看这个家越觉得别扭。这个家怎么这么破烂呀,你说我以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我老婆看见我回来怔怔的,跟个大傻逼似的,望着我的脸说,中了没有?
她的脸实在是太难看了,眉毛吊着,眼角耷着,嘴唇撇着,鼻子抽抽着,我越看越不爱看,你说她怎么这么难看呢?我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老婆子呢。她还说当初是我追的她,我真追她了吗?别臭美了,就你这样儿,值得我追吗?也不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你说你是像人家倪萍呀还是像人家章子怡呀?你凭什么就让我追你呀?
现在我有钱了,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想找谁就是谁。我再也不用受谁的什么鸟气了,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翻身得解放的感觉。
可我现在还不能太大意,必须要保持足够的清醒头脑,不能大意失荆州,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要看到胜利,要鼓起勇气,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我强压住心头的狂喜,装得跟没事人似地说,没有哇,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呀,我以为我中了,到省里兑奖处一对才知道,就差了一个号,我把9看成6了。
我装得跟真的一模一样,特别自然。我这人就这样,每遇大事有静气,要是早生三四十年,没准就是个将军元帅的料儿。
我老婆自然是大失所望,习惯性地把她那张难看的嘴一撇说,看把你慌得,从沙发上一蹦老高,还中了,中了,你中了什么?今儿一大早起来脸不洗就往省里跑,你说你是急个啥呢?上一回你妈死也没见你这么急过,我还以为真中了呢,到头来还不是狗咬尿泡一场空。我说你没有这个福气吧你还不信,这一回信了吧,你们家那祖坟上根本就没长那颗蒿子。
我气得满头冒火,真想照她屁股上狠狠踹一脚,你说你这个臭娘们儿啊,见识怎么总是那么浅呢,什么叫我们家老坟上没长那棵蒿子,我们长了,而且还是棵大蒿子呢,四百多万,你见过吗?你连一百万也没见过,你连一万也没见过。你还跟我横,你横什么横?赶明儿个我就把你个老东西给休了。我也给你弄个漂亮的小蜜回来让你看看,那些漂亮的女孩也不光是为那些贪官污吏们准备的,咱有钱了,咱也可以好好的糟踏她几个。哼,哼,嘴里唱着迟来的爱,怀里搂着下一代,男人有钱就变坏,反正都是糊涂的爱。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
想到这里我心潮澎湃,多年压抑的性欲简直如旭日东升喷薄欲出。
不行不行,现在我还不能这么激动,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瞎激动个啥呀,你以为你还是年轻人呢。沉住气,沉住气,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老婆子看出来一点点蛛丝马迹,万一露了馅,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应该把存折藏在什么地方才最保险呢?枕头里,不行不行,说不定哪天老婆子一翻枕头就露出来了。还是藏在我的棉袄里,也不行,这老东西老爱翻我的兜,年轻时就这样,到老这毛病还没有改。干脆夹我的劳模证书里算了,她不会动这个的,对对对,就夹在这里面。还是不行,我记得有一回吵架的时候她说过要把我的证书给烧了,她要是哪天趁我不在真给我烧了,我上哪儿评理去?唉,没想到藏个东西还这样难,这个破家我都快在这里边活一辈子了,却找不到一块属于我的安全地方了。好像连老婆子都不是我的了,而变成了我的敌人。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我还是小心一点好,想来想去,放在自己身上最保险。现在我谁也不能相信,只能相信自己。
四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突然一下子都回来了,他编者按 你中过大奖吗?你想象过中大奖之后该怎样度过吗?是不是只是中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小说中的主人公中奖之后,阅尽对财富追求的各种心态总之各怀心思,各种各样小说语言表达独有特色,自言自语间,道尽世态炎凉。们有半年都没回来了,虽然住得不远,可他们总是很忙的样子,根本没把我们这些当父母的放在心上,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吃吃饭就走,好像西哈努克亲王参观访问似的,我们这些当父母的就差没有给他们跪下磕头说谢主龙恩了。
今天两个人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瞧他们两个的样子,笑嘻嘻的,心怀鬼胎似的,而且破天荒地手里还提了两斤水果,这肯定是糖衣炮弹了。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我必须提高革命警惕,严防死守,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来,饭桌上,儿子果然首先发难了,他说,爸,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听说这次中奖的是咱们市里的一个彩民呀?就在今天上午,刚刚领走了五百万的大奖。听说这个彩民是个老头儿,五十多岁,办理领奖手续的时候戴个墨镜,还有口罩,捂得严严的,跟得了伤风感冒似的。报纸上的标题是这么写的神秘彩民领走百万大奖。
儿媳妇开玩笑地说,爸,不会是你吧?
我心里一惊,脸上一紧,差点没把筷子扔地下。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曹尔。”
还是老婆子给我解了围。她说,就你爸那样儿,像得大奖的人吗?你说他买了那么多彩票,哪回得过大奖呀?别说百万大奖,就是几十块钱我也没见过。
我赶紧接口说,是呀是呀,要真是我就好了,咱们一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正是:“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煞人。巧借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哈哈!
我老婆穷追猛打地说,他呀,就是个受穷的命,你还别指望他会得什么大奖,除非那些卖彩票的人看花眼了,或是喝醉了头脑发昏了,才会把大奖给他。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呀是呀,我哪有那福气呀,心里却说,你们就说去吧,想怎么说怎么说,你们说什么我都认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们知道我有钱的。
儿子说,爸,刚才我听俺妈说你不是一大早也去了趟省城吗?就没有去兑奖那儿地方看看?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替厂里出差办公事儿的,哪有那空闲。
儿子说,双休日又办啥公事儿?你怎么还是那么积极呢?
我老婆哧哧笑着说,你不知道你爸是个老积极呀。逮住个出差机会跟奉旨钦差似的,跑得屁颠屁颠的,不就为了每年年底评个劳模,发个盆呀碗的奖品嘛。
他们都叽叽咕咕笑了起来。
我唬着个脸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在家里就是这样,儿子从小就跟他妈站到一个立场上,从来没有向着我。儿子每次回来,我老婆就跟见了娘家人一样,狗仗人势地把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不满全都当着他们的面发泄出来,让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不过我也习惯了,说你说去吧。只要你们不知道我有钱就行。
钱是我的命根子。
五
吃了饭儿子和媳妇还不走,坐在客厅里跟老婆子东扯西扯,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扯的。这些举动也有些反常,更让我感到坐立不安。他们平常不这样啊,跟喂饱了的牲口似的,饭碗一丢就无影无踪了,想跟他们说说话都不行。今天这是怎么啦?好像存心要跟我磨下去似的。你们就是再磨,也白搭功夫,我是不会把钱的事儿说出去的。
我上里屋去睡觉,我才不跟你们瞎扯呢。
躺在床上老是睡不着,翻过来翻过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贴身口袋里那张小小的存折就像是一盘大石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老婆和儿子儿媳说话的声音伴着电视机里的音乐隐隐约约地传来,听得我一惊一乍的,更睡不着了。
儿媳说,我看俺爸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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