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来,隔着一个海洋和一个美洲大陆,我们曾有一度谈得颇情投意合,那种谈情不说爱的无xìng交流方式对你这种梦幻式的少女来说似乎行得通,但对我即是一条死胡同,因为新鲜感一过,我会觉得这样的关系很无趣,没有发展的可能性,届时我连转移目标都不会告诉你,我可能会再换电话,下一次我不会再事前打预告通知,而是让你在事后发现。相信我,电话号码我换过n次了,再换n加一次绝对不难。”
那绫镇定地看着他“也许我不见得会是那个难甩的人,也许我们会达成共识。”也或者两败俱伤也不一定!她不是在跟他比谁有本事,只是,她总得挣扎一番,尽管他点出的事实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她也得揪着那百分之一的乐观活下去。
他笑了笑“你说得对。”
但看在那绫眼底,这回他似乎反笑她自不量力了。她没再多说一句,只是静静听他说:“我提供你吃、住、就这和一般纽约人最起码的薪给开销三个月,并不是包你,而是给双方一个机会,因为三个月一到,我们彼此情投意合,而你又愿意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城市留下来的话,还是得找份工作做,至于不安插工作给你,是因为我给自己定了一个不跟行政助理胡搞的规定,这个规定已行之有年,吃这行饭的人都知道,可不是为你告别编制的新规。”
“我没自我膨胀到认为你会特地为我设定新原则或破例。”
“所以你肯接受我的建议?若行得通,三个月后,我会依情况将你推荐给本地的同业朋友面谈。”
“若三个月后还是行不通呢?”那绫问。
齐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只要你想,还是可心留下来,但签证上面的事我便爱莫能助了,工作上若有需要我会帮你打点,但你要知道这样打工是不合法的,之后你我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
“也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你就那么确定三个月够用?”
“通常够用。”他耸了一下肩“有几次还嫌太长了。”
“有没有可能到时你会要求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确定?”
他不答,目光夹着兴味地望着她,仿佛告诉她,这个问题连去想都可省下,更遑论启口给她答案,但她还是静候他的答案。
讶异地,他一反平日的傲慢,自贬地嘲道:“别误会,我不怕三个月太长,而是怕你一个月不到就想打退堂鼓,毕竟我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如何,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问。
那绫想了一下,两手交抱在腹前,下赌注似地问:“我有叫牌开条件的余地吗?”
“当然。”
“首先,我想知道在我这前,你跟多少个女人同居过,若有,期间多长?”
他不答。
那绫漠然地看着他,加重语气“别忘记是你要求我给你一次机会的,你若不回答我这个最基本的问题,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商量。”
他回瞪了她好几秒,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除了女性亲吻外,我没跟任何女人同居过,信不信随你。”
“好,能谈开表示你还有救,我愿意试着花三个月的时间和你正式交往,但是我不愿意由你无条件的供吃供住暴就学,我想自己找个地方住,一切开销我会试着跟我亲戚调头寸,还有既然你不要我替你工作,那么我也不方便白拿你的薪水。”
齐放看着她,没有喜悦,只是很冷静地同意:“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事,我没理由反对,但是请你记住,你跟我约定了三个月,不能中途改变主意,你若改变主意,我有可能会把你绑起来,要你哪儿也走不了,附带说一件事,在这段期间内,你若有任何财务上的困难,一定要来找我。”
那绫道:“我答应你,若真有困难会来找你借,另外,我跟你出去的所有费用一律平均分摊。”
“为什么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齐放好奇。
那绫耸肩“我不希望跟我交往过又分手的男人事后埋怨自己在帮别人养老婆。”
“放心,你在路上要找像我这样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难了。”齐放往那绫走近一步。
那绫警觉地退了两步,问:“要干么?”
他遂停步,好笑地望着她“别紧张,我只想给你一个欢迎的拥抱,庆祝咱们达成三个月的协定。”他走近她,将她环在渐渐收紧的臂膀里,确定她无处可躲后才说:“当然,光是拥抱并不够,我最想做的还是将你抱上床,继续这几个月来反覆在我脑子重演的事”
那绫没被他如缎的细语所打动“你讲话非得这么‘露骨’吗?”
齐放一脸无辜,不觉得自己露骨有错,反而“肉麻”得有理。“我这是直截了当,直指重点。”
那绫巧妙地挣开他,推让道:“可惜我刚穿好衣服,懒得再脱。”
他不理会她薄弱的藉口,轻拉出她的白衬衫,灼热的十指探进她光滑的背部,将她带近自己,无赖且得意地偎着她,说:“无所谓,我今天很勤奋,特别乐意为你效劳。”
那绫从自己的背部掏出他的手,将它们放回主人的腿旁,郑重其事地说:“我不能在你这里过夜,你答应让我再找地方住的。”
“是没错,但在纽约要找一个合适安全的地方谈何容易,最短也要好几个礼拜。”
“你该知道我不挑。”那绫忍不住加上一句损人的话“就跟我不挑男人一样。”
齐放没因为她指桑骂槐而生气,反而嘲笑她的天真“但这里的房东可挑着呢,这年头找房子的人怕误上贼船,租人房子的更怕引狼入室。”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又往那绫的腰上贴了过来“不过,若有象你这么美丽的‘女狼’相伴的话,我若是房东,不仅房租免收,连倒贴都甘愿。”
那绫冷静地指控他“不知怎么地,我觉得你并不是那么有诚意要陪我找地方。”
他没否认,低头以唇扫着她高仰的脖子,轻喃地解释“我是不想,你何不先在我这里待几个月。若不习惯再说。”
那绫不免觉得沮丧,因为她还没有跟眼前的人再发生关系的心理准备,对她而言,他已不是ray了,而是另一个叫齐放的陌生人,尽管今日她知道对方的身份,即没因此多了解他一分,她所知道的是,她为他痴迷情狂,而他要的,仍是一份没有爱作基础的房事。
于是,她说:“长途旅行真的是很累人的事,我可能好几天都会没精神。”
“所以你该善待自己,上床休息,由我伺候才是,至于找房子的事先搁着再说。”他说完将她拦腰把起,往温暖的床中央搁。
那绫见他也躺上床,两手抱在胸前,僵得像一个木乃伊“我不觉得有你躺在身边,自己还能安心睡去。”
他为她话里的抗拒感到好玩,知道她是真的还没准备好,让步了。“让我搂着你就好。”
那绫考虑该不该信任他,看了他一眼,再考虑一下,见他一副还算殷实诚恳的模样,才勉为其难地点头。
谁知点头就是让了步,他得寸进尺地说:“靠过来点。”
那绫被动地照做,但是技巧地有挪没有动。
他的调侃,像在指控她没胆。“再过来点。”
这回不等她挪身,他己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像睡前的小男孩,四肢缠抱着玩具熊,会心满意地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间,闻着她迷人的香气。她的身子己没之前那么僵,但神经还是紧绷着,腿部的肌肉哔哔咧咧地像要抽断筋一样,因为她能感觉到他的男性特征正隔着一层布料精神奋发地抵看她。
她不觉得这样躺着给人磨蹭是明智的主意,但大姑娘家很难启齿去抗议这种事,于是她又陷入一片挣扎。十秒后,他开口替她解围。“‘它’碍着你了?”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偏偏那绫被他坦率地这样一问,楞了一下.当下红着脸否认到底:“没有。”
他没接受她的回答,迳自解释.“我的下半部是全身上下不受意志主宰的地方。睡不睡,由不得我。”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转过身去。”
“是可以,但我宁愿看看你,而不是背对着你。你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好吗?”他客气地央求。
那绫微侧着身子看着他,见他肘抵着床,手支着颔的潇洒模样,不禁意乱情迷了。这个该死欠砍九十九次的男人知道自己魅力无边,而他打算施展在她身上。
三个月前那昏头的一夜似乎不曾在她的生命里发生过,倒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抓不牢留不住,而他是春闺梦里人,随着梦而散,所以也就无所谓后不后悔。尽管打过几百道电话给他过,真的再次面对他时,少女时代的矜持竟在这一刻涌现,她忍不住难为情,双手挡着脸,做起缩头乌龟,央求“请你别这样盯着我看。”
他随便她这样藏着自己,眼眸则是一眨也不眨。最后,他从颈背后顺手捞出一个厚枕,塞进两人的缝间,暂时替她解围后,才轻声问:“你可以探出头来了。”
那绫没应声。
“既然你把我当大野狼看,我若待在你这里,你恐怕得失眠一夜了。”他弹身而起,说完就要掀被下床。“我看我下去睡客厅好了。”
那绫适时出声“除了睡觉之外,我们可不可以试看做别的事?”
他怀疑地睨她一眼,看着她十指缝后大睁的圆眼:“别的事!”明知一定不是他想做的事,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继绫问:“譬如?”声音里可是不掺一丝的好奇与期待,因为他知道会是那种很浪费精神与耗费脑力的事。
“聊天。”
丙不其然,要用上大脑!他迅速瞄往她身后床柜上的闹钟,注意到现在是凌晨三点,心知眼前这位迷煞人的精灵即使没睡饱,恐怕也在闹时差。他没刁难,顺了她的心意。“你想聊什么?”口气不甚热中就是了。
聊天只是缓冲办法,一下子说要聊。倒让那绫措手不及。她仰着脖子费神想,将他的天花板快瞪出一个窟窿后,才期期艾艾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有几个,嗯”她本想问他有过多少个女人的,但一睨到他高耸警戒的眉宇后,慢吞吞转口,改问:“你有蛀牙吗?”
“蛀牙!”他的口吻带了轻微的讶异,但眼里却藏着狐疑,而他不介意让她知道。“有趣极了。除了我的牙医以外,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女人。”
“是吗?”那绫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巧得是你也是我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男人。”
他斜嘴讽刺的问:“我该为这种第三感觉感到骄傲吗?如果我有选择,我宁愿你提醒我,我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小姐,醒一醒。以此类推,竞技场上不管起旁旗慢与否,先冲破终点线的人就是第一,至于半途而废的人的成绩,向来是不被大会所记录的。”
“我不是电子计时器。”那绫瞪着他,心平气和地说:“我是人,有感觉,有记忆,如果“他”还活着,我知道谁会是对我比较好的那一个。”
人比人气死人,但人比得过鬼吗?齐放即使被她的话伤到,他也将伤口隐藏得很好。他假惺惺地说:“可惜他没能长命到等你提出蛀牙的问题。”语意刻薄得不得了,一下子就把醋意隐瞒了过去。
“是很可惜没错。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他懒得跟她计较,露出未尝不可的表情“我没有蛀牙,只有假牙。”语毕后,还故意咧出一排洁白光莹的牙来。
“没蛀牙!”那绫闷然地看着他健康的牙,仿佛对他的答案感到失望。“好吧,假牙也可以,能指给我看吗?”
他怔然地有着她好半晌,知道她是说真的,才说:“上排中间靠右的第二颗大门牙,事实上,也不是假牙,是牙套。”
那绫倾身凄上鼻子,将他的牙套仔细地研究一番,才道:“做工很细呢!你若不点明,还真看不出来。怎么弄的?”
在床上和女人讨论艺术色情电影对齐放来说己算假正经到吃不消了,这回检验龋齿则太过火了一点,齐放不相信自己会心甘情愿地让一个女人把他当种马似地参观他的牙套,地点还是在他的床上!对某些男人来说,对心动的女人泄漏这种隐私等于自暴其短,虽比不上遭到阉割的屈辱,但光彩不到哪里去。
他假装误解她的问题。“这种技术性的问题你得找我的牙医师问了,他当时可是跟我老头子狠狠地敲了一笔竹杠。”
“我是问你怎么会把牙弄掉的。”那绫不让他含糊带过话题。
“高一时逞能,跟人打架打断的。”
“会痛吗?”
“痛倒不会,”他耸肩“麻烦的是两个礼拜内不能开口笑。尤其那时我暗地恋上一个好同学的姐姐,她是t大的高材生,因为那次断牙事件,迟迟不敢对地表白,就给别人捷足先登去了。”
“那个女生是你的初恋吗?”那绫问得很漫不经心,他答得更是?饬娇伞!澳闱槲以覆排涮赴沂堑チ担饧有脑骋饴怼!?br>
“怎么说?”
“我打国中一年级暑假到同学家做功课遇上她后,就心仪她好久了,但也没因此就让我拒绝其他女孩子的好意。”
“国中一年级!你还真是早熟啊。”那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又问:“你和女生的“第一次接触”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反正比你早就是了。”
“这点我从没质疑过,”那绫讽刺地说:“问题是早多久。”
“不谈这种问题可不可以,毕竟那是上一个世纪的事了。”
“当然可以。但是你若肯告诉我,我就跟你透露我的。”那绫放出了饵。
可惜齐放这只好鱼,躲着饵不上钩。“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对你在遇到我之前的种种行为并不感兴趣。”
“你何不老实跟我说,你不希望我询问你过去的种种行为倒是真的。”
“你既然知道,又何苦要我再费唇舌强调!我不想说自己的故事,并不表示自己不愿听你的故事。你若肯聊,我一定洗耳恭听。”
他全身上下裹了层保护色,却反要她开诚布公,她是傻子才会任他为所欲为。但那绫是个聪明的傻子,她若不打草惊蛇的话,他绝不会现出半点原形来。
“好吧,既然你不想聊自己,也对我的过去不感兴趣,那我们聊聊别人好不好?”
“谁?”
“佟青云老师。”
“聊他干什么?”他的床上容不下第二个男人,即使嘴上谈谈也要坏情绪的。但他不再多说了句,因为他正忙着揣测她的用意。
“他也算我的指导老师,”那绫耸了一下肩。“听人说,你和他很要好。”
齐放两眼一眨也不眨地定在她脸上,慢条斯理的承认“是很要好,但要好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与你何干?”他两眼深远且幽邈地斜睨她。
“我觉得他很帅,甚至帅过于你。”
他不用一秒便确定她在玩要他嫉妒的小把戏,方法很不娴熟,但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因为他完全同意她的话,而他不介意让她知道。“如果我是女人,也会觉得他很帅。”
“事实上,我是真的为他动心过。”那绫跟他实话实说,因为她总觉得若瞒着这件事不提,往后就没法坦然面对这段与他建立起来的新关系,毕竟他和佟青云是好朋友。
他大方地说:“你尽管继续为他动心,我不会吃醋的。”然后微弯起一抹笑,很自然,看不出一线破绽,但他知道心里有一把火在那里熊熊地烧灼着热水.不知等哪一天水烧干后,会来个人烧屋。
那绫闻言观察他一眼,掩盖下失望,鼓起勇气问:“你跟他之间到底算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