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怂恿。
“放烟花啊,会不会太冷了……”我哥端坐沙发,瞄着我爸,假惺惺地说。
“去吧,穿暖点!”爸爸点头批准。
得了令,我们仨飞奔而出。
家门外就有一“小广场”,所谓广场,其实是三叉路口交汇而形成的较为宽阔的空地,此处平坦宽阔少有行车,便成了四围居民喜爱的休憩地。
我们抵达时,发现夜空早有朵朵焰火升窜夜空。
小广场已围聚好多人,有人负责燃放烟花,有人负责喝彩赞叹,寒冷根本无法阻绝欢庆的氛围!
我们顺势加入其中,在热闹的夜空里点燃我们的花型。
当我们精心挑选银色火树窜起时,小枫双手合拳在前胸,闭眼虔诚许愿。
之后,我哥从口袋里掏出红包,发给我和小枫。
“别嫌少哦。”
“谢谢哥哥!”我和小枫异口同声,俩人互摇红包大笑。
“我们唱首歌吧。”小枫提议。
我高举手:“我会唱《小苹果》!”
“好!那就唱《小苹果》!”
“不……”我哥拒绝。
我和小枫:“不准说不!”
于是,我们仨勾肩搭背地拥一起,节奏一致地左摇右摆,边看烟花边唱歌:“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够……”
活着真好!
我想。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叮叮咚咚”。
拜年电话也是过年的标准流程之一,今年我又识得不少朋友,电话更是少不了。
我划开解锁键,将手机贴耳边,另一手捂着耳朵:“喂?”
这头人声鼎沸、烟火轰隆,将电话里的人声彻底盖过。
为了听清话筒里的声音,我走到稍僻静处。
还是听不清……
我走远一些,再远一些……
突然有人拦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至一旁。突袭令我战栗,我正要惊声尖叫,对方一掀帽檐,让我看清他的脸。
我吃惊瞪他。
周斯远像从极地刚刚逃出,全身上下散着寒气。
虽然他身着羽绒服,但是衣面上全是湿印,羽绒帽檐装点的毛上落着未来得及全化成水的雪粒……
不过短短半月未见,他似改头换面。
下巴消瘦,颧骨高突,他憔悴的速度一眼可辨。
我呆愣凝视他,他亦看回我。
他目光平静中敛着未明的忧伤,收敛了怨怒与飞扬的周斯远竟如此陌生……
陌生到……我无从猜度他心头所想。
突然,他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纸袋,然后扯着我的手将纸袋塞我手中,我不要,急忙抽手,他像是早料到我会有此举,紧扣着我的手腕,将纸袋子重重压入我的掌心。
他还是把我握得那么疼。
我推辞不过只好接住。
他终于松手,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从头至尾,他一句话都没说。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
我拆开纸袋封口,伸手探入,指尖触到还携带着体温的柔软。
取出当中物件。
是我那日寄出的红白双色麋鹿手套。
我捏着手套,缓步回归队伍。
见我哥和小枫正点燃一筒新的烟花。
一丝流火游入夜空,骤然炸出朵朵金粉色的五瓣圆花,花瓣中央点缀花蕊,它拟的是春桃,极恰合今夜。
我仰望天空,由可燃物与药剂衍生出的声、光、色细腻模拟出朵朵桃花。
它们看上去,如此绚丽、璀璨、夺目,又如此短暂,如此……可怜。
我哥发现愣神的我:“你刚刚去哪儿了?”
我将手套塞入兜中,然后抬了抬手机:“我接了个电话。”
“怎么会去那么久?”我哥将手中的纸盒塞进我怀里,“拿着。”
“哪里来的蛋糕?”我抱着蛋糕盒惊奇询问。
“你老板亲自送来的。”
“叶雅人?他来了?”我四处张看,“那他人呢?”
“说还有事,先走了。”
走了……
我抱着蛋糕木然在小枫身旁蹲下,动作机械地与她共拆一把线香烟火,因为我的心不在焉,下手力道不对,不慎毁断好几根。
小枫悄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看起来也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是说……”
“嗯。”
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
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的心情顿时错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