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时,白璧无瑕的一张脸映在阳晖下愈发凌厉清冷,末了,装似慨叹道:
“童内监伺候孝恭顺主子多年。相比揣摩主子心意总是比杂家强个几分。”,说着,忽地语气一转,似想到什么,提醒道,“你且回去告诉主子一声。昨日查出静芳宫的淑妃娘娘皇甫光菱贵为嫔妃之首,暗里与人私通款曲,□□后宫。此等不知检点,有失统率之仪的行为,杂家贵为监栏院之主,掌管宫中内务,为主子分忧,责无旁贷。是故必定为主子拨『乱』反正,还后宫清正之风。现皇甫光菱已收入刑部司,赐跪千莲刺思过。”
千莲刺,顾名思义跪垫为莲状,上铺满细密尖利银针,人被束缚着跪其上,犹如千针刺向膝盖处,银针皆由特制『药』水涂抹过,因此针进皮肉之躯而血不止,不消一个时辰,整座千莲刺皆被绛血染红,如同红莲怒放。这种酷刑伤不及要害,但往常用起刑来出过人命也是有的,一则失血过多,而则因特制银针之下痛感剧增,活活痛死也是有的。若用这种吏刑认真整治人起来,只怕是不亚于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皇甫光菱且不说其身份出身,怎么算也是当今君上册封妃位的,说入刑便入刑,此等狠辣手段不免让人心生胆寒。
童天英兀自瞪大了眼珠子,大惊失『色』,那皇甫光菱有意向孝恭顺主子投诚,当初也是看出主子有收为己用的意思,才在皇甫光菱向自己示好时受了她的好处。
“老身老身愚钝……不知……不知如何还如何上禀主子,淑妃娘娘虽有过错……但但是否先行禀明太后与君上,再再做定夺。”
闻言,瑛酃神『色』自若,玉面薄唇,勾人得紧,光风霁月似的一个人,无端地却教人心底发寒,“杂家说她有罪,她就是有罪。”,说着,他且顿了顿,凤眼吊稍,青枝明花护甲尖儿且轻刮过金织银缠的袖口,音『色』勾缠,一句凌厉,“你也一样。杂家且说你心存谋逆,你便是心存谋逆。童内监且要一试么?”
这两日莫菁睡得不□□稳,常常于梦中惊醒。许是天气沉闷的缘故,故而觉得心胸郁闷。今夜当完值,往回路走,提着灯时,且心事重重地望着去路。手且隔着衣袖子触了触腕间的双扣镯子,心里气结,但更多地是郁闷,这几日她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将这镯子脱下来,抹了香油强行脱,最后手骨勒得生疼也不得法,又不好太过张扬叫人过来帮忙,暂且就此作罢,故而这两日,便是连御前伺候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可她总不该戴着这双扣镯一辈子吧?回头还得另想办法,砸了也好,毁了也罢,戴着这么个东西时时刻刻给自己添堵,难受。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过长夹道,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看过去隐约可见灯火,心下正疑『惑』,才见几个提灯宫人如避鬼神般匆匆而过。略微思索下,便慢下了脚步,正想着要不要去看个究竟,只听见人声愈来愈近。末了,突然听见一声凄厉惨叫飘『荡』在幽寂的高墙长巷之中,不由得叫人心里发『毛』。莫菁被这忽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心神骤惊,还未反应过来,正待要抬首寻声望去,下一刻便见眼前疾速掠过一道黑影,伴随着落地一声响,那黑影落在了脚边。
这厢莫菁借着宫灯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早已血肉模糊的宫人躺在脚边,已然断气,发丝凌『乱』,只一双眼睛似透过汩汩血水死死地盯着莫菁。
莫菁心神俱『荡』,已然吓得慌不择路,胡『乱』走了几步,撞到了墙根上,宫灯应声而落,她只一手半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前衣衫,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有血腥味弥漫在鼻腔里,月『色』森然,映着那宫人面目全非的一张脸,她已然觉得有些反胃,胃里似泛起了酸气,捂着嘴干呕起来。
过了没多久,有几位宫人并着禁卫过来将尸体拉走。那道血痕似拖了长长的一路。未几,几个宫人过来清理痕迹,其中一个喊一声小姑姑将掉落的宫灯重新递给了莫菁。
那宫人见莫菁脸『色』不对,知道是被吓坏了。看衣饰,知道是宫中女官,只怕少见这种情形,心里也便能理解,只木然地再喊几声小姑姑。
莫菁忙反应过来,接了宫灯过来,末了道一句多谢便飞快地逃离这地方。一路上心中愁苦哀戚,只想走得快些,走到哪里都可以,她想要逃离这个吃人的鬼地方。
她跑累了,一面扶着夹道口的门边小声哭泣,耳边却似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莫菁蓦地抬头,见不远处正立着一个倾国佳人,一双眼睛似蹙非蹙,水沉沉地,望向她时有说不出的哀愁。
莫菁望向她,心头微动,莫听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