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的东宫需将大权奉回天子手上。
当今晏褚帝从前搁置了三年一度选秀大典,一因年纪尚小;二则因清心寡欲,仅有的几名贴身女官都是因着至小伺候圣躬的情分加之朝中言官的压力故而被留下,伴在帝座左右。
但现今后宫凤位空悬着也就罢,妃位也无人,加之圣躬将近及冠之年,晏褚帝也断没有再将选秀大典推后的道理。皇室血脉繁荣昌旺将影响国运,若再随『性』所欲,娶不娶妃便不止是个人之事,朝里朝外恐都有非议。
选妃一事势在必行,从前多少贵族臣子候了这个时机,眼巴巴着要把人往宫里送,虽则这凤位是没指望了,十有**是落在那瑛氏长女身上。但后宫除却帝后御坤极,四座妃位落到谁身上还是可以争一争的,这种事谁还指不定呢。现如今这大好机会又怎么能不把握?
过初试的家人子由掖庭丞的内官于体元殿验身,经视仪态、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等各道检验后方可于大选当日在撷芳殿统一觐见圣躬。
瑛酃虽是掌管玺令乘舆的,所在职位本就算统管宫中内务的。选妃事关皇室充盈,后期需当今太后与帝君亲临遴选。故而这选秀大典虽则由户部统领,但初选过后的秀女于撷芳殿觐见孝恭顺太后与晏褚帝君等各项准备事宜当然也该由御前亲信在事前把关。
这日,莫菁正端坐于内室书案侧临帖练字,末了,搁笔拿了旁儿茶盏润嗓子,过后,一面抬手『揉』着因长久保持练字姿势而酸软的肩膀,一面微矮着嗪首细细审视着书案上的成果,唇角沁着一丝笑意,得意地点点头,对自己此刻的进步速度十分满意。
此刻,外间的瑛酃正端严落座黄梨花雕花漆墨木椅,凤眸狭长,沉目似在养神,长睫微阖,交织起来,一张白璧无瑕的面容教人瞧不出喜怒情绪,只冷白长指一粒粒地转数垂在虎口掌心的佛珠。
外间掖庭丞的负责内官正向高座上的人垂首恭谨禀道遴选后各项进出事宜,声音朗朗,娓娓道来,不疾不缓地传入了内室,莫菁心里一时开了小差,温软着眉目,低头品着茶汤,便随意听了听。
此次初选共七百五十六名家人子,除却经体元殿复选,留五百七十二名,撷芳殿当日,除却赐选淑、端、德、静四座妃位,仍有德容、良人等百余人在大典后选定落阁储秀宫,其余落选的家人子按优择取留于宫中分派至各所宫殿担作女官。
“吏部尚书之女屏飞雪,刑部司之女佟莼湖,兵部右侍郎之妹皇甫光菱……”
末了,又说起此次大选因德才兼备,仪容端庄而出众有望衔四妃的家人子,一连串的人员名单听得莫菁有些昏昏欲睡,正听其讲道: “帝君观之画像甚悦,工部左侍郎之胞妹莫听素。”
话音未落,忽而闻得室外似佛珠断落溅墁地金砖一地的滴答之声,似沉进人心里,教人无端心惊。
那掖庭丞的内官似吓得手中折子落了地,颤颤巍巍地躬腰跪在地上。
一时再无声响,莫菁心里正正纳罕,半晌,方听到外间玄衣纁裳的主儿,是一贯的阴柔语态,声音因了这略沙哑的嗓儿有些疏懒慵惫的况味,且淡淡道:“大选当日除确保各项进程且有条不紊进行外,大选后各家主子落榻的宫殿亦要注意。”
那中官仍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应诺声回道。
莫菁心里正正疑『惑』,末了,起身正想打开帘子一瞧,可又觉得不合时宜。心里思索再三,重新回了内室,走至榻间往旁儿叠放齐整的床褥一躺。等了一会儿,外间的人再说些什么也没有理会了,『迷』『迷』糊糊地带着睡意就这么个姿势小憩了一阵。
再醒过来时,外间似再没了动响,估计现下人都走光了。莫菁『揉』了『揉』眼睛,下榻,移步至书案前,室内搁着的暖炉正旺,炭条烧得正红,噼啪作响。方才沏的茶早已凉了,莫菁拿起方才自己练字的纸张看了个会儿,她临的是诗经里的有匪,现下墨迹早已干。
就这么呆愣愣地盯着纸张傻望了一会儿,轻声叹一口气便搁回书案上。回头打了帘子到外室,正是空无一人。只那时常见那人戴在腕间的佛珠散落了四处,静静地漫在地上,无人来收敛。莫菁想了想,便矮了身子,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室内,将那木患子一粒粒地仔细捡了起来。
统共一十六颗。且小心翼翼地置于掌心。,精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