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番思绪,心说,这虚南寺虽地处偏僻却也在众人心中享有一定的名声,否则,镇和将军的亡妻当年也不用费尽周折来此处为幼儿祈福。虽说现下也罕见山下的人上来拜佛。
在虚南寺,虽是日子清苦,但也有几个随行的仆人在照顾着晚琉光他们母子三人的起居饮食,倒也不会太难过。
自从来了这里后,莫菁觉得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年代,要整天无所事事呆在屋里着实难熬,通常闲不住,仗着是个小孩子的身体,寺里寺外随处跑,却从没想过要下山,见识一下山下的世界。偶尔睡个懒觉不用整天烦着哪天没课就去打工,吃穿自是不用愁。
虚南寺的住持总是很喜欢那美人哥哥,他曾感叹,此子是自己平生所见,除泓澈外对佛法最有慧根之人。说什么莫谨悟『性』极高,芸芸佛法中很多禅机能参得透,却可惜凡心太重。
每几天还总搞那么一两次秉烛夜谈,那架势,似乎非要美人哥哥看破红尘,剪了发跟他一起敲着木鱼过日子。莫菁实在不喜住持这般忽悠人的,心说,你把小和尚弄得呆头呆脑的,现在可别来残害我的美人哥哥。但莫谨到底出身贵族人家,自小即使不受宠,但教育得体,一番话中,妙语连珠,据经引典,言之有物,可见其修养造诣之深。即使遇到和住持见解不同的佛法观点亦是在反驳之中进退得当,使人信服。托腮坐旁观望的莫菁一股敬佩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心中感叹道:啊,这就是贵族公子的大家风度吗?
这个朝代的文字看起来有些像是小篆,但又不全像。在现代的时候,莫菁读的是理科,上了大学选的专业也是跟医『药』相关的,所以对这些文字研究什么的总是不深。她曾在旁边拿过几本书看,但读起来实在是费劲,通篇读下来,确定的字没几个,还不知有几个意思,本来就是读着玩的,便也不好意思劳烦自家的美人哥哥给自己解答,于是就此作罢。
有时候实在是闷得不行了,莫菁便走出禅房去捉弄一下寺中年纪同样尚小,老实憨厚,单纯简单的小和尚。每每看着他被自己欺负得哑口无言,抿着红唇,一双黑玉眸子泛着水光恍若心中有千万委屈想要说出来,但又不敢反驳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竟很是欢畅。莫菁心说,这样欺负小孩子的恶趣味怎么在现代的时候没发现啊。
小和尚比现在的莫菁年长三岁零三个月。他曾说,自己是依止师从狼堆里捡回来的。住持为他取名泓澈,希望他心境澄明宛若一泓清澈之泉,日后不为外界尘事所扰。
泓澈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孩子,他微微侧着头看你的时候,黝黑的眼珠恍若不掺一丝杂质,纯净若一湾湖水,细长的眉眼微微吊梢,眼角处泪痣一点,眼睫很长,宛若蝶翼。
但莫菁更喜欢叫他小和尚,他是莫菁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小和尚每一次总是很严肃认真地纠正她,跟她说,素丫头,我的修为还不是和尚啦,你应该叫我小沙弥。
对于这些,莫菁总是不在乎,而每每,她对着小和尚俏皮地摇头晃脑微笑道,在我眼中就只有老和尚和小和尚之分,你不要我叫你小和尚,难道要我叫你老和尚?
后来,在屡次纠正之下,莫菁仍然唤泓澈是小和尚,小和尚也彻底放弃,懒得再纠正莫菁对他的爱称,并默默地接受了莫菁对他的爱称。
所以说,小和尚真是莫菁最好的朋友了。
但这只是莫菁单方面认为。小和尚总是委屈说:“素素素……丫头,你……你别在我头上点戒痕,我就做你的朋友。”
莫菁听了,捂着嘴巴嘻嘻笑,作势拿着燃着的草香去点他的小光头,装作不解地学着他的语气问他:“为为……为什么呀?做和尚都要点戒痕的啊。你看,你依止师都在你头上点了三个,我是你朋友,我为什么不能点”
小和尚赶紧把双手捂着光洁的脑袋,四处躲,漂亮的眉眼布满委屈,衬着眼角处的泪痣,更加地惹人怜爱:“不……不行啊!依止师说,戒痕代表的是佛法修为,清心戒是表示依止师对我的一种认可,要再点的话,佛祖会怪罪的。”
“哈哈,你依止师是诳你的,不点佛祖才会怪罪你呢。”
小和尚继续摇头:“我做你朋友,你别点行不行?”
莫菁俏俏地对他笑了笑,这才满意地收了草香,随手拿起旁边供台上的苹果在衣袖上擦了擦,便吃了起来:“可以啊,不过……”
小和尚见状,忙伸出之前挡住自己脑袋的双手阻止她:“素丫头,快吐出来,佛祖会怪罪的!”
“闭嘴!”
“素丫头......”
“我肚子饿了。”
“但是佛祖真的会怪罪的。这是给佛祖吃的。我……我再给你找些别的吃的,比这个好吃一百倍……不不,一万倍!”
“我佛慈悲,它解救世人,不会怪罪的啦。”
“可是……”
“够了!你个小和尚,我问你!到底是佛祖重要还是我重要?!”
小和尚讷讷答道:“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