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进松鹤楼,却发现两个伙计拖着一人来到门外,扔在了街上。仔细一看,正是金陵城相识一场的李牧歌,此时他一脸颓废,失魂落魄,哪里还有探花郎的样子。
我喊道,李兄!
李牧歌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满脸疑惑道,是你们?
在这里遇到老朋友,我们没了去松鹤楼的兴趣。小猴子机灵,连忙上前将李牧歌扶起,拍落了他身上的灰尘。我说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找个地方坐下再聊。
来到附近一座茶楼,等上了茶水、果脯,我才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牧歌满脸悲痛,一言难尽啊。
三人边吃边聊,我们大致了解了其中的情况。
李牧歌来京之后,才识卓绝,高中探花,一时风光无二。后来,他在翰林院修史,翰林院虽是清水衙门,不过身份却是金贵的很,而且许多朝廷栋梁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京城中许多权贵、富户看到了机会,趁机攀上了他,这让他有些飘飘然。
随后,他经常同那些权贵出入声色娱乐场所,一次在醉仙楼吃饭,席间醉仙楼头牌金如意作陪,斗酒斗诗。众人起哄之下,李牧歌醉酒斗诗夺魁,然后顺理成章的来了一段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故事。
李牧歌被金如意的可怜身世感动,两人私定终身,要帮她赎身。可是好景不长,这金如意嗜赌,欠了一身赌债,李牧歌为帮她偿还,不过银两不够,昏头之下,竟去了松鹤楼赌场,结果越输越多。
李牧歌输红了眼,于是向松鹤楼中人借贷,最后一把输了将近万两银子。李牧歌没钱还债,于是对方提出,要以他在翰林院编修的前朝皇帝灵宗史稿来还债,否则就要向翰林院告发他。
今日,他将史稿给了对方,对方收了之后,将他轰出了门外,正好被我们撞了个正着。他说完之后,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与张幼谦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心中想法。我说道,李兄,你这是被人设局做了套了啊。大家都知你在翰林院修史,而且是颇有争议的先皇史稿,你当局者迷而已。恐怕,那金如意也是他们设计中的一环吧。
李牧歌道,怎么可能?
我说除非对方一开始就是冲着这史稿来的,否则对于赌场来说,他们要这个史稿有何用处?先皇驾崩三十多年了,为何直到今年才开始修史?你在编修史稿时,有没有发现疑点?
一连几个问题,让李牧歌顿时清醒过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了下来,他说,岂止是有疑点,我发现翰林院的材料中,有许多被篡改或缺页的地方,有些史料甚至自相矛盾。修史之时,我将这些疑点全部誊在初稿之中,还想过些时日向总编修核定。
我说你说的这些疑点,指的是什么?
李牧歌道,史料之中对先皇的记载混乱不堪,有些是英明神武的有道明君,有些则是暴戾嗜杀的无道昏君。我还纳闷,这不过才三十年,许多事情还能考证,怎么史官写的如此矛盾。
我当然知道为何,那日胡宗宪在金陵城外说的那番话,以及与李长陵在贾家庄遭遇,我早已深信不疑,先皇朱悟能仍在人世。据说朱润泽登基手段过于蹊跷,他当政之后,故意将灵宗史稿拖了三十年才动笔,其中篡改史料是极有可能的。
我问李牧歌,你把史稿交给了他们,翰林院那边怎么办?
李牧歌说灵宗史稿本应是三份,当时我多誊了一份,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颇为担心道,那也未必,这些人竟然盯上了你,肯定有他们的目的。还有千万别信什么才子佳人话本上的骗鬼的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切记。
李牧歌似乎有些恼火,我与如意真心相爱,苏兄这么说有些过分了。
张幼谦站起身,说那还愣着干嘛,去把史稿要回来。
结完账,重新回到松鹤楼,张幼谦虽然有约,本来想去京城纨绔圈中宣告自己的回归,经李牧歌此事,也没有了兴趣。
我们径直到了二楼赌场,张幼谦将赌场头柜叫了过来,一巴掌拍出去几张银票,道:把这位李公子近日来赊欠的账单取过来。那头柜讪然陪笑道,公子爷,咱们开的是赌场,讲究的是替客户保密,您这样有些坏了咱们的规矩啊。
张幼谦又拍出几张银票,说出来,这些银票就是你的。
那头柜却只是微笑,始终不肯松口,道:几位爷要是来耍乐,咱们松鹤楼敞开大门欢迎,要是来闹事的话,咱们松鹤楼经营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所以奉劝两位还是省些力气吧。
这些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张幼谦还要发火,我及时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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