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众人聊天。
听了片刻,才知原来这些人都是前不久在生丝霸盘中被赵、王、谢三家坑苦了的中小户商贩。
这些生丝商户,多半是中小型的商户,每年成交量也不过万斤左右,其中还有部分是在外面使了钱的,前不久三家降价抛售生丝,导致生丝价格下降,导致市场恐慌,尤其是那些放利钱的,唯恐收不回本,便上门催收,导致这些商户贱价卖出,亏的血本无归。
一人道,今年市面上八成生丝都在三家手中,价格已到了七两银子,三月前,我跟南洋蛮子签了一万斤的单子,如今就要交割了,张大人,张老板,您可得给小人做主啊。
此人是金陵城内一个生丝贩子,姓苟,名不刚。上午严监生那一出,便是他给出的条件。
张幼谦奇道,苟掌柜,既然是三月前的单子,那前不久六百文一斤时,你为何不入手?
苟不刚道,我何尝不想?可那几日,我家中妻儿被人威胁,若我抢购生丝,就要身首异处。这一定是三大户干的,我去官府报案,人家却以经济纠纷不受理,让我们找江湖司,这比强盗还要绝啊!
我心中暗忖,前不久王谢赵三家霸盘,恐怕靠的不仅仅是银钱,还有一些江湖手段,只是做得比较隐秘,难以察觉罢了。这些商贾士绅,别看平日里衣着光鲜,骑着宝马,却喂不起上等草料,如今也是驴屎蛋上挂霜,外面光亮而已。
张幼谦道,钦差大人马上就要来金陵了,你们可以去找钦差告状啊!
苟掌柜道,怎么告?自古官商勾结,恐怕那钦差没进城,就被他们收买了。
我冷笑,这人只顾说话,却忘了自己也是商人。
这些商贾,唯利是图,看着虽然可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可对待起那些种桑养蚕的农户,更是盘剥的要命,一点情面也不留。这也不怪他们,无奸不商,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王谢赵三家关系千丝万缕,而且赚钱的手段也颇多,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个生丝霸盘。可是冯零感一死,三家却抱成了一团,作了霸盘,恐怕针对的对象只有一个——即将到来的钦差大人。
这个屋子里的商户,三大家根本没瞧在眼中,只是无端莫名成了牺牲品。
钦差大人奉旨督查丝绸,丝绸生产需要生丝,只有控制了城内的生丝,才有资本与他谈判。众人议论纷纷,张幼谦平息众人道,我这里有两条路,不知你们选择哪个。
众人都被三大家逼得快要发疯了,一听还有两个办法,连忙洗耳恭听。
张幼谦道,第一条路,三大家不是要打价格战嘛,那大家就抱团起来,跟他们正面刚一波。不过,这就要看大家能承受多少损失了。
其实这一条路肯定行不通,这是有他们的秉性决定的。赚钱可多可少,但是赔钱,谁赔多?谁赔少?这一点,他们内部意见就不会同意。
果然,苟掌柜道,大家的钱都是辛苦赚来的,他们指头都比我们大腿粗,我们凭什么跟他刚?我,不刚!
张幼谦笑了笑,又道,那就第二条路,钦差大人就要到金陵了,若有机会,我会向他引荐你们的。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必要的出血,也是有的。众人连问,出多少?
张幼谦一摆手,我怎么知道?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无外乎就是你赚的多,多出点,或者是我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还是你多出点吧。
苟不刚忽然道,我想到了个人!
众人忙问,谁?
苟不刚道,严监生那个暴发户不是想一直进咱们圈子嘛,他贩卖盐引,那是日进斗金的生意,到时候让他出点血,我们把他弄进来,不就完美了吗?
众人连忙竖起拇指,高!实在是高!
我心中鄙夷,一群乌合之众。
众人轻松了许多,在酒楼吃茶起来。
张幼谦来到窗外露台,道,这些人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我问,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张幼谦道,首先,我是一个商人。我虽然弄下了《八卦周刊》,但在金陵始终是小打小闹,要真想在这里混起来,那三大家必须要打压,而这次生丝霸盘,也是他们给自己挖了坟墓。
此话怎讲?
张幼谦道,张百万说过,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我说,如今王家也有几个在朝廷中为官的。
张幼谦说,那能敌得过圣意嘛?跟皇帝饭碗抢食儿,那还不是必死?皇帝既然往江南派了钦差大臣,若换做我们张家,早就乖乖的将这部分产业拱手送出,也许还能留下脑袋吃饭。
我心中同感,怪就怪,这些年有冯零感庇护,他们赚银子赚的太容易了,而且把这块肥肉当成理所当然了。无论是小商小贩,还是三大家族,都拧不过“贪欲”这两个字啊。
倒是张家,常年在京城做生意,更了解官场规则,张幼谦能审时度势,兴许能改变金陵城格局。
咚隆,咚隆!
鼓声起,龙舟赛即将开始,张幼谦道,我跟你赌十两银子,这次龙舟赛,我们八卦周刊号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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