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是他。”西泽公雄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些同伴。
盛宣怀走到窗边,向外头望了一眼,戏谑的说道:“拍发九江反英通电的就是他吧?连英国都敢咬,难怪敢炮打大日本。对了,我想起来了,听说他的军队还炸了京汉路的桥梁,破坏了一列火车,京汉路可是比利时财团控制的,比利时人说过,那里的每一颗螺丝钉都是他们的财产。这么看来,他好象不怕洋人。”
“阁下,请下令肉弹冲锋!”一名日本人走到西泽公雄跟前,鞠躬说道。“三年前,在下参加过旅顺二百三高地的肉弹冲锋,一个大队的同袍都死了,在下不能偷生。请阁下下令,成全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八嘎!”西泽公雄给了那人一巴掌,呵斥道:“你这马鹿!只有活着,对于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才是有益的!我不许可肉弹冲锋!那是送死!”
革命军已开炮,盛宣怀反倒不那么害怕了,看到这些日本人的表情,他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慰,幽幽说道:“西泽阁下,叛军似乎不在乎那面日本国旗,我建议还是放下武器。既然他们同意放我们走,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白白送死。”
西泽公雄犹豫了片刻,走回桌边,将礼帽拿起,随即走出签押房,带着一名手下去与革命军再次举行谈判。
几分钟后,西泽公雄一脸阴沉的走回签押房,无奈的下达了解除武装的命令,然后率领手下,离开签押房,走向一门野战炮,盛宣怀带着手下紧随其后,来到大炮前时,才发现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站在大炮后面,手拿笔记本,身边还架着几架照相机,似乎是记者。
一名手持铁皮喇叭的青年军官对那几名西洋记者说道:“诸位记者先生,刚才的一幕你们都看见了,是日本人无理在前,拒绝撤退,革命军开炮也是出于无奈,开炮前我们已向他们多次发出过警告,现在他们既然已放下武器,我们也就不为难他们,作为热情好客懂礼貌的中国人,我们可以宽恕他们这一次的无理举动,不追究他们霸占中国公民合法财产的行为。此次维权行动,我们革命军方面真正做到了有理有利有节,能与各国友好人士共同维护中国商业的秩序是我的立场和原则,希望诸位在报道时将我们的观点公之于众。”
然后那名军官转回身,向手下一挥手,将那些日本人放了过去,但当盛宣怀带着手下想跟过去的时候,却被军官拦下。
“你就是盛宣怀吧?”军官看了眼几人脑后的辫子。“听说你现在也是大官,不知是什么官?”
“鄙人正是盛宣怀,现为大清帝国邮传部右侍郎。”盛宣怀面色微变,但仍做出一副昂然表情,说道:“我与那些日本人是一起来的,理应一起走。”
军官淡淡一笑,说道:“你不能走,你的手下也不能走!这是刚才与那些日本人谈好的条件,他们离开,你们留下。请吧,盛大人,到鄙人司令部去谈谈。”
“你们凭什么扣留老夫?”盛宣怀的小腿开始哆嗦。
“凭什么?”军官笑得更阴险了。“就凭我们是革命军!就凭我是共和军的总司令!”
“你就是那个赵北?”盛宣怀的小腿哆嗦得更厉害了,他想起了赵北“抄家狂”的诨号,这几天来,这个诨号不仅传遍武汉,便是京城官场中人也是闻之色变,一些人甚至已开始未雨绸缪,将家产转到租界。
“鄙人正是赵北,字振华。”赵北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一挥,呵道:“来人,押着他们去司令部!好好看押起来。”
等卫兵将盛宣怀等人押下去后,赵北将卫队长田劲夫叫到身边,吩咐道:“义仁,你去传令,命令炮兵严密监视江面上的那艘日本炮舰的动向,如果他们胆敢开火,咱们立即开火还击,但是不要误伤其它国家的军舰和商船。另外,再派人送这几位洋人记者回武昌,如果他们要采访光复区的百姓和附近的教堂,你们也要派人好好保护,不能叫歹人伤了他们,要为他们的采访提供一切便利。”
等赵北率领卫队离开之后,那几名洋人记者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不约而同的在笔记本上记下相同的一句话:
“看起来,这位赵总司令非常讨厌日本人,不过,他显然也不是义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