辎重船?”
张彪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说道:“不像是营里的炮,是对面山冈上打来的,那炮架在山上!大人,您还不明白?乱兵手里有子弹,山上又有炮助攻,肯定是有外援啊!辎重船?卑职派去的人都被打了回来,那里的弹药恐怕都成了乱兵的了。”
“难道是安庆?安庆叛军?”荫昌抬头张望,但院墙太高,从院子里是看不到山冈的。天黑以后,连接武汉的有线电报就不通了,当时荫昌就觉得诡异,现在回想,只怕就是叛军干的。
“大人,下令吧,再不突围,咱们就跑不了了!”张彪哀号道。
但不等荫昌下达突围令,一颗炮弹就落到了院子里,轰然炸开,几个戈什哈飞上了天,院子里的秩序顿时大乱。
“别叫他们扔灯笼!别叫他们扔灯笼!”张彪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但这毫无用处,因为院子外再也没有扔进灯笼来,这已毫无必要,镇外的铁桥已被吴振汉的突击队拿下,现在起义的湖北新军工程营已经在镇外架设了一条电话线,与山冈上总揽全局的赵北取得了直接联系,已经用不着依靠灯笼来指示炮兵射击了,通过两部军用电话,山冈上的炮兵可以准确的在黑暗中延伸火力。
“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再不投降,玉石俱焚!”院子外头响起人的喊声,黑暗中很是清晰,显然使用了一个简易的大喇叭,与之相配合,外头的枪声也沉寂了片刻。
“外头的是柏文蔚么?你食君之禄,却扯旗造反,你扪心自问,朝廷哪点对不起你?”张彪听出那喊话之人的声音,虽然不是他的部下,但秋操的时候他与那柏管带倒是说过不少话的,对方那一口浓重的寿县话让人印象深刻。
“张彪!实话告诉你,我柏某人早就加入同盟会了,安庆城里的岳王会也有我的份!别跟老子提什么朝廷的恩情,呸!老子是为反清才扯旗造反的!告诉你们,现在不仅湖北兵反了,咱们江苏的新军也全反了,徐绍桢也被咱们拿住了,咱们是打定主意,不把你们消灭,咱们绝不走!”外头那人喊道。
看看那些已经动摇的部下,荫昌举起手枪“啪啪”两枪,随后喊道:“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便是我等尽忠王事的时候!谁敢出降,我荫昌认得他,可我的手枪不认得他!”
“荫昌 !你这贼子,罪大恶极!受死吧!开炮!”院子外头那人高喊,随着一声开炮的命令,那天空又响起“嗖嗖”的炮弹破空声,一颗炮弹落在了院子后的柴房,引起熊熊大火,另一颗炮弹则将那厢房炸得瓦片纷飞,落得满院子都是。
“轰!轰!”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院子里就落了十多颗炮弹,然后又突然停止了轰击。
“先锋官有令!活捉荫昌,赏银千两!活捉端方,赏银千两!院子里的弟兄们,捉拿狗官领赏啊!若是冥顽不灵,抗拒革命,那是你们咎由自取!革命军的炮弹将炸烂一切反动势力!你们虽是旗人,但只要不抗拒革命,我们就给你们一条生路!”院子外头那位柏管带继续煽动着军心。
荫昌发觉身边几个戈什哈的眼神有些不对,不由一凛,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一人从后抱住,然后又扑上来几人,将他手里的手枪和马灯全部抢去,双臂反剪,摁在地上,跟着荫昌的九龙带便被人抽去,将他双手反绑于后。
“张彪,你带得好兵!一千两银子,本官就值这个价?你们这帮狗奴才,本官顶戴上的那颗珠子都不止四千两银子!”
荫昌听到端方在不远处干嚎,转头望去,却见不仅端方已经就擒,就连混成第十一镇的统制官张彪也被捆成了粽子一般,显然,刚才那名乱兵的话起了效果,在银子还是炮弹之间,这些戈什哈明智的选择了前者,不惜背主求荣。
“外头的弟兄听着,我们已擒了端方、荫昌!千万别再开炮了!只要你们发誓不杀我们,我们便出降!”一名戈什哈干掉了卫队长,一边擦拭着刺刀,一边冲着院墙外高声喊道,顺便拿刀割烂了端方身上的那件黄马褂,包着荫昌的手枪扔出了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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