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笑容尚在面上,毒辣的目光已如刀割。
点着陈凇的胸膛,“洛凝殇”微笑着,冰冷的寒气从指尖弥漫,一层薄冰从指尖溢出,以难以反应的速度在陈凇身上冻结、蔓延。
“既然爱,便陪我一起下地狱吧。”怨毒的目光,愤恨的语气。
任凭后人如何歌颂,苦就是苦,痛就是痛。
纵使将她与沙场名将相提并论,她毕竟不过是个渴望疼爱的小女孩儿。
整整三年的掖庭幽禁,深宫似海,她熬了三年。
孤身一人远嫁蛮夷的时候,她才十八岁。
十八岁,放在现在不过是个正在备考或刚刚高考的小姑娘。
而她,却为了摆脱日复一日的深宫死寂,踏上了故人眼中茹毛饮血的异域他乡。
她是正史中千古流芳的明妃,可若能换得一生幸福,谁又在意青冢土坟后,她究竟是默默无声还是名动古今?
她只是个女孩子,是个出身平民世家,因才貌双绝而被选入宫的女孩子,是个不肯行贿自视甚高的梅般高傲的女孩子,是个被宫中高位幽禁掖庭难见圣颜,甚至曾经想使性子回家的女孩子。
可她不能。
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宫门?
哪怕原汗已死,依旧不肯她回中原。
纵使如此,她是昭君。
累了,泪了,心终于死了。
哪怕再不甘,终究没忘了自己的使命,依旧咬牙忍住了心底的痛,勾着单薄凄楚的笑容,侍奉新汗、保了边境几十年平安。
结果呢?
长子被杀,汉庭不置可否。
长女被召,软禁深宫。
然后。
新汗辞世,她被迫再嫁。
儿女不幸,三嫁匈奴,那个曾经勾着高傲笑容拒绝行贿的水乡才女,终于在那满天的黄沙中,将杯中鸩酒一饮而尽。
时间磨平了棱角,苦难耗尽了温柔。
草原曾是新家,终究成了地狱。
那茫茫青冢上,她哀怨,她愤愤,纵使香消玉损,依旧难回故国。
为了整个中原的平安幸福,她自请入胡,自甘堕入地狱。
可是,又有谁在乎她?
他们用她用青春、用幸福、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勾心斗角、贪赃枉法。
她不要。
她再也不要!
她已万劫不复,又怎甘独自承受?
死吧……
都死吧……
满天的飞雪啊,将这个世界掩埋吧!
将这里,
变成世上最干净的地狱!
笑容依旧温和,目光依旧阴狠。
屋外忽而狂风大作,鹅毛大雪刀片般呼啸而过,陈凇身上的冰迅速蔓延他的整个身体。
却忽见门后有一对机械翅膀张开。
原本已经蔓延到陈松面上的冰迅速退去,屋外呼啸的北风逐渐减弱,地面上那层厚厚的雪被似是被什么吸上天空,洛凝殇眼中的毒辣越发浅淡,终于化作迷茫,最后成为楚楚的惊恐。
“极限之后不仅有觉醒,还有崩溃。”
似乎有清朗童声在耳畔响起。
陈凇微微一愣,眼前一切已变回之前模样。
老九的手还没挨刀,洛凝殇坐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那场暴雪似乎从未来过,那层冰似乎也未曾在身上蔓延,周围人似乎忘记了一切,连洛凝殇也完全不见黑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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