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顾叶夫藉著窗边夕阳的余晖细细的打量眼前的食物。
“野姜花炒肉丝!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山沟边采的,是最新嫩的绿芽爆炒肉丝,味道会稍嫌烈一点,但是值得一尝。”
几分钟后,穗穗又端进了几盘野菜,顾叶夫像是发现了宝藏,欣喜的说:
“啊!这是我最喜欢的过沟菜蕨!”
“是过猫!别说得这么绕舌。”
顾叶夫端详盘里一条条卷曲起来的幼芽,像是在子宫里等待探向未知世界的小胎芽,最古老的蕨类,有著最古老的浑沌涵义。“穗穗,你知道吗?过--猫--用台湾话长长的吟念起来,就像在说著过--了--一样。”
“过了什么?野菜名也这么玄--”
“过了把过去忘了吧!”他喃喃的低语著。
他怔怔地看着野菜出神,一次又一次的低吟著过猫的名称,仿佛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心中的压抑慢慢释放开来--
“又来一盘了!”不久,穗穗又走进房间大声宣布。
“这是紫背草!”顾叶夫认出了新上桌的野菜,没有搭配的肉类,简简单单的加点油清炒,油亮的根叶肥硕诱人。
“这叫牛石菜,我真搞不懂,你怎么老是记得这些难记的名字?”穗穗说了他几句,心想书读了太多的人,总是喜欢把周遭的环境事物说得复杂。
顾叶夫感慨的说:“唉--原来人可以活得这么简单,为什么总是在追求复杂的生活?我们到底需要的是必须的东西,还是奢侈的东西?还是向往得不到的”
“你想得真多,问老天吧!我们没有答案的。但是我想啊--看得到的比较实际吧!”穗穗随口回答。
深山的静夜里,顾叶夫静静的回味穗穗的话。
没多久,穗穗把这几天采来的野菜全都煮上桌,桌上满满地找不到一块空隙。
“哗--真的好多!”顾叶夫惊讶的说。
“五体投地了吧?”穗穗沾沾自喜。
“何止啊--简直是全身埋到地上了!”须臾,顾叶夫斜著身体,凑过脸警告的说:“穗穗,我知道你很勇于尝试新事物。但是你可要小心处理这些野菜,不要吃坏肚子了。”
被他这样近距离的接近,穗穗心跳得好快,她轻轻的挥手,遮掩自己腼腆的表情。“你放心啦!我看过书,而且我每一样都吃过,没问题的。”
穗穗说完,从旁拿起一瓶琥珀色的酒,倒满顾叶夫的酒杯,笑着说:“大胡子,记得吗?这是小吉的外婆加料特制的米酒,前几天我去小吉家看她,她又拿了好多给我”
他忆起叶敏喝完这种酒冲到外面大吐特吐的景象,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当然记得!这酒很烈的。穗穗,你真坏!明明知道别的女生不像你。”
看着顾叶夫一口气就喝了半杯,穗穗挑起眉说:“不像我什么?”
“像你这么大胆,什么都敢挑战!”
“我还有一件事还没有挑战过呢!”穗穗若有所思地端详著他,剃掉胡子的五官显得更加清俊,原本的山林野气已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文明人的斯文俊雅。
他挟起一大把野菜,清脆的生草香带著山野的霸气,从口齿中咀嚼出来。
“什么事情你会还没有挑战过?”他好奇的问,感到肚子里的热气慢慢地窜烧全身,理智渐渐地不像平时清晰。
“是秘密!不能说。”她摇摇头,露出神秘的微笑。
顾叶夫无奈的耸耸肩。“好吧!你不想告诉我的话,就不要说。可是记得,如果你挑战过了,别忘了告诉我心得啊!”“那当然!”嘴里的牛石菜还在颊边嘎吱嘎吱响,穗穗说完,不动声色地想着下一个要挑战的计划。
一阵酒酣耳热,桌上的野菜一样一样的被扫空,三年来的话题却还说不完。
穗穗对顾叶夫述说离开以后的日子。
受伤在医院的那两个星期,她就已经为自己的未来下了决定,她要当一个老师,就像顾叶夫一样,想帮助别人,就先要让自己拥有帮助别人的能力。
她回到学校读完大学,主修教育。毕业后还没有找到教职工作就发现母亲身染重病,那段时间,她一直随侍在母亲左右。
母亲过世后,穗穗和父亲悲痛不已,没多久,穗穗的父亲接受应聘到国外教学跆拳道,她拒绝和父亲一同出国的机会,独自留在台湾。穗穗的父亲不愿意,却也无法控制或改变她的想法,只能卖掉老房子独自出国,而穗穗则来到有木里。他们都各自寻找方法,来治疗心底的伤口。
回到有木里,小学的刘校长叫穗穗先到学校代课,等申请的批文下来再成为正式的老师。刘校长原本安排穗穗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教师宿舍,但穗穗还是选择了这间设备简陋的小仓库,原因就是这里有她和顾叶夫共同生活的回忆。
顾叶夫这三年来一直在医院里工作,除了每天面对的生老病死,其他的生活都乏善可陈。顾叶夫三言两语的说完自己,就一直在倾听穗穗的生活历程。
他们配话下酒,聊了一整晚,直到深夜。
突然,天花板上的灯泡“喀!”的一声熄灭,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啊!灯泡坏了--”两人仰头看看,又回头望着对方。
穗穗急忙起身想打开桌上的台灯,但由于放置过久,台灯也失去了作用。
“你有备用的灯泡吗?”顾叶夫问。
“没有,我没有想到,明天我们一起下山去买好下好?”
“好啊!可是现在怎么办?”
穗穗得意的说:“放心!我有蜡烛。”
几秒钟后,顾叶夫听到黑暗中划过火柴的声音。
瞬间,他在烛光中看到了穗穗的脸。
“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情调?”穗穗暧昧地凑了过来。
“那古时候的人,不就每天晚上都在享受情调?”他轻笑一声,在昏暗的房间里感受到穗穗温柔和妩媚的另一面,她像只猫一样的靠近,两人呼吸著彼此的气息,感受著彼此的心跳。
她的深情像是一股清香飘荡在他的四周,渗入他的肌肤、他的骨髓、他的灵魂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穗穗会成为他生命中的焦点、改变他的动力,但这一刹那,他才明白,是穗穗对他执著的感情、倾心到底的爱恋,让他毫无目标的生命燃起了火光。
她的脸映照著霞光,在酒精的催动下,有如一张迷人的幻景,如此的美丽纯真,教人发痴著迷。
“大胡子,你还要喝吗?”穗穗又将他面前的酒杯倒满。
“不行了,我好像醉了”
穗穗含著迷蒙的笑看着他,伸出手轻柔的拍抚他的背。
他汲饮著由穗穗身上飘来的馨香,感到自己更加沉醉了--
“穗穗,你好美”
她凑近烛光,想要让他一次欣赏个够,只有这个时候,穗穗可以断定他的眼底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现在才知道我的美吗?可见你以前都没有认真的看过我!”她勾起一个醉人的微笑。
“你真不含蓄--”她的身影慢慢地变得模糊。
“大胡子,我不是个含蓄的人,我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没错!”他点头同意,又说:“可是我没有胡子了,你为什么还是叫我大胡子?”
“我说过,这个名字只有我会叫,这个地方只属于我们两人,没有人能够取代或分享,只有你和我。”她捧著心对他说,就是希望他能够感受。
“我知道,你有对我说过或许我只是想要再问一次,想要听你的答案是否仍然相同”他悠悠的说。
“你知道我的答案永远不会改变,而你还是来了--”
“没错!我没有办法克制我自己”
“那就不要!我想过了,我不会求你忘记你心里的最爱,我不会要你放弃拥有的生活,我更不会要求你回报我什么我只要你--只要你来这里,你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穗穗,我”
话还没有说完,穗穗一个深吻打断了他,柔软温热的小手抚摸著他宽阔的胸膛,她像藤萝似的缠住他的身体。
两人不再开口,只有用手回答彼此热烈的心声。
他一面回应她的深吻,一面聆听自己沉重的喘息。他半张开眼睛,透过烛光的掩映,看到穗穗的两颊像两朵红透的野蔷薇,脸上闪烁著快乐和满足的醉态。
他试圆挤出最后的一点理智。“穗穗我们都醉了!’
“我知道,但我想挑战的事情要喝醉了才行--来,再一杯。”穗穗倒满酒递给他。
“你说什么?”他拿著酒杯停在半空。
“你喝完我再告诉你。”
顾叶夫豪气的一饮而尽。
穗穗满意地瞧着他胀红的脸,说:“因为我想挑战的事情,需要借酒壮胆”“什么挑战的事”一种奇异的震撼牵动全身的神经,他越来越醉了。
穗穗更加靠近他,解开自己前襟的钮扣,牵起他的大手抚按在柔软的胸前,虽然发烫,他却没有办法收手,她在他的耳边低语:“就是挑战这个大胡子,爱我,不要逃避、不要再抗拒,现在就是现在”
顾叶夫顺从的撩开她肩上的衣服,伸手探近更温暖、更柔软的撩人肌肤。
窗外一阵山风袭人,桌上的蜡烛刹然熄灭。
“穗穗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其实是爱著你的直到现在”他酒醉般的呓语,穗穗听了虽然感动,但还是怀疑他明天醒来是否还会记得这一切。
“那么爱我,爱我的身体,爱我热烈的心”她低头吻遍他的胸膛,每一个唇印,就像每一个著火的烙印。
他们紧紧相拥彼此,唇印著唇、手交缠著手、胸膛贴着胸膛,体会彼此跃动激烈的心跳。
黑暗中,传出衣物掉落地上的声音,不见任何形体的空间里,更加深两人无限的沉醉缠绵。
两个赤luoluo的身体在窄小的床上厮磨,他用手体会穗穗身体的线条,比眼睛的注视还要诱惑、挑逗。
太久了--顾叶夫压抑情感太久了。生命死亡的残酷不断追随著他,在医院看尽生老病死的压力不断折磨著他。而今,就在这一刻,穗穗带领著他得到了解放。
潜伏埋藏的欲望被熊熊的挑起,他终于放弃坚守逝去的爱情,对穗穗的**和渴望俯首称臣。
隔天中午,顾叶夫醒来,额际的太阳穴像是被人拿著榔头敲打一般。
他慢慢从床上坐起身,两手按著太阳穴,凝著眉喃喃地咒骂:“这个野女人,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把我灌醉!”
他喝了太多小吉外婆特制的米酒,那种酒后劲十足,他和穗穗两人整整喝掉了四瓶。
他一脚踏地,下半身的薄被单掉落,他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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