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舞得流畅而优美,锋利的龙纹在她的素手翻弄间,犹如一块耀眼晶莹的水晶一般,闪着流转温润的光晕。衣裙翩飞,长发飞扬,裙带发梢沾染了片片梨花,说不尽的风流秀雅。
犹如清溪涓流的清脆笛声不知不觉缓缓响起,伴着女孩优美的舞姿,缓缓流淌在这充满了春日温馨的山谷之中。眉目如画的少年站在犹如细雪飞扬的落花中,眼神如水地看着那轻盈的身影,修指舞动间,音律如月华清风。
阿媛倚在窗口看了半晌,嘴角泛起微笑,低语道:“花如雪,人如月,真乃人间美景。”
另一边,夜灵却轻轻掩上了窗子,低眉回头。景苍说的对,若真是景繇来接小影,他又有何资格替小影决定是去是留呢?去了,未必不好,留下,未必就好。思来想去,还是愁绪万千,辗转了一夜。
次日一早,景苍要离开。踏着露珠莹然的青草,小影和阿媛一路送他来到山谷的出口。
景苍翻身骑上骏马,看了绿草萋萋的山谷一眼,又低眸对马下一脸笑意的小影道:“龙纹不是给你舞剑玩的,村姑!”
小影的神情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目露凶光,咧着白森森的牙齿回敬:“要你管!大凶鬼!快滚吧!”说着,一拳揍在他的马屁股上。
骏马吃痛,撒蹄向前奔去,景苍头也不回,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却低低传来:“它会留下永不能消退的疤痕……”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绿荫深处的俊挺背影,小影眼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惆怅和不舍,一旁的阿媛却道:“原来,景苍小王爷是怕你不小心伤到自己。”
在青芒大陆上,二十岁,是代表男子正式成年的年龄,稍微有些权势家底的氏族,都会为家族的男丁隆重庆祝二十岁生辰宴,也就是所谓的行成年礼。而女子在十五岁时,便要行及笄礼,行完及笄礼的女子,才具备接受提亲和嫁人的条件。
在平楚,男子在年满二十岁之前,不管是一族的继承人还是一国的王储,都是徒有其名而没有实权的,如北堂陌,虽然十六岁就被定为王储,但他必须要到二十岁才能行使王储的权力,正因为如此,他在朝上多是旁听,很少发表意见。像即墨晟这样未满二十便能处理家族诸事并在朝中为官者,在平楚是绝无仅有。因此,平楚的百姓有可能没听过宫中皇子甚至王储的名字,却鲜少有人不知道这位年仅十八的财政大臣。
今日,平楚皇宫的御花园内十分热闹,只因,今日是八皇子北堂纵的二十岁生辰。素来,皇子们行成人礼,都是在自己的宫中摆场宴席便罢,但北堂纵乃是仅次于王储的得宠皇子,又有东方权这样的后台撑腰,其排场自然不是一般皇子能比的。
四月,对于平楚来说,才是冰雪刚刚消融的季节,但偌大的御花园已被布置的繁花似锦,郁郁葱葱。花间柳下摆着一张张盛满果酒佳肴的几案,前来贺寿的大臣及其亲眷三三两两的或站或坐,私谈笑语,当然,来的这些臣子,大多是附属东方权一方的。之所以选了这么个场所来举办生辰宴,也是为了便于收取各方消息和掩人耳目地拉拢关系。
平楚的王年事已高,在这略有寒意的季节,当然是不能在御花园这种无遮无拦的场所久呆的,因此,花园中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心的,乃是今日的寿星北堂纵及其母艾荣皇贵妃,东方权带着他的两个门客却在另一边与众臣扎堆。其中零散分布的,多是宫中的皇子公主以及那些重臣的家眷。
宴会开始将近有一个时辰了,还不断有贺寿的人前来。一曲舞毕,那些身材妖娆的舞姬轻盈地退了下去,围在东方权身边的几个大臣这才收回了色迷迷的目光,一脸正色起来。
吏部尚书崔鹏道:“今日八殿下这宴会,真是喜极乐极,不过,似乎有些人不识抬举,没来贺寿。”
众人自然知道他语中所指乃是北堂陌与即墨晟两人,不过这两人身份都非同一般,虽然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这崔鹏胆敢当众说出这样不敬的话,可见对东方权的确是忠心耿耿,死而后已了。
东方权拈须不语,最近他心情不是很好,这也难怪,外孙女跟人私奔,孙子又重病卧床,于情于理,他都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俞姓门客替东方权接了话,道:“莫急,会来的。要是他们不来,还有什么趣味可言。”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希望他们真的不来呢。北堂陌身为一国王储,理应以身作则,上恭下悌,皇兄生辰他若不到场,明日的弹劾就有凭有据了。而即墨晟身为朝臣,收到宫中请柬而不来拜寿,便是抗旨不尊之罪,东方权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替他那床上病体恹恹的孙子报仇呢。
身旁的大臣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东方权却一直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半晌都不说一句话,倒是身旁那位俞姓门客跟众臣聊的颇为投机。
艾荣皇贵妃那边更是热闹,一群后宫的妃子和公主围着他们母子俩阿谀奉承,北堂纵看上去颇为温和,窄长的脸庞说不上俊朗,但细眼长眉,高鼻薄唇,长得也算白净文雅,他一脸微笑地坐在艾荣皇贵妃身侧,谦和有礼的和自己父皇的各位妃子以及妹妹们闲谈。
艾荣皇贵妃则不停地指点着周围不远处各位大臣的千金们问北堂纵好不好看,北堂纵总是含笑点头,几次下来,艾荣皇贵妃便失了兴致,靠在椅背上闷闷的不再说话,北堂纵凑近母妃的耳边低语一句:“都没有九妹好看,我有这样天仙一般的妹妹,若不是可以与之相当者,又怎入得了我眼?”艾荣皇贵妃笑着打他一下,这才转过头去听其余众妃都在议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