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的衬衫脱下的时候,没想到动作幅度大了点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痛得他眉宇微紧,低吟了一声。
其实这点疼,对他这个身经百战,刀尖上舔血的军人来说,屁都不算。
他故意的。
只因他知道,眼下既然不能重得唐俏儿对他的爱,那得到她一点恻隐之心,也是好的。
“别乱动了,我帮你!”
唐俏儿情急之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沈惊觉心尖轻颤,将另一只大手猝然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热一缕缕浸入她的肌理,渗透她的血液,如柔波般缓缓流入她心底。
“好,听你的。”
唐俏儿微微怔忪,抿住红唇,将小手从他大掌下抽离,“我跟你又没关系,听我的干什么。
趴下。”
沈惊觉老老实实地翻身,趴在床上。
唐俏儿见他身上的衬衣被血染红,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和布料粘连。
看得她心尖一揪一揪的,眼眶比他流出来的血还要猩红!
“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上的伤吓到你了?”沈惊觉见她半响没动静,忧忡地问。
“没事,别乱动。”
唐俏儿深吸了口气,拿起床头的剪刀,将沈惊觉被血粘在伤口上的布料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剪开,剥离。
忽然间,沈惊觉眸色幽暗,眼眸升起一抹红色。
此刻的唐俏儿,再度给了他莫名熟悉的感觉,心跳都空了一拍。
她从医药箱里那出消毒液和胡大夫留下的药膏,手法熟练地为他清理伤口。
“俏儿。”他轻唤了她一声。
“……”唐俏儿板着张清丽的俏脸,上药的手法重了些,以示警告。
沈惊觉感到更疼了,皱紧眉心,但就是不改口,“俏儿,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故人。”
唐俏儿认真处理他的伤口,随口问:“谁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可我就是不知道啊。”
沈惊觉侧着脸趴着,陷入遥远记忆的朦胧星眸望着窗外的冷月,眼前浮现出那抹坚毅又倔强的瘦弱身影,“当年,我还是维和部队参军的时候,和她在战场上认识的。”
唐俏儿捏着医药棉的手狠狠一颤,心跳在这一刻剧烈地加速,吓得小脸都白了!
房间好安谧,她只觉自己心跳得奇响无比,再这么下去,她甚至害怕自己反常的反应会露出破绽。
好在,沈惊觉是背对着她的,看不到她此刻漏洞百出的表情。
“那次我们组接到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成功救出被困在L国恐怖组织里的人质,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屋,护送到东国大使馆。
说真的,那次我们组不到一百个人,要捣毁一个弹药充足,人人携带重型枪械的恐怖组织,基本等于是去送死。而我那时候,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也从未想过活着回来。”
沈惊觉笑得自嘲又苦涩,“若不是遇到了小白鸽,若不是她拼尽全力将我拉回营地,若不是她一路上鼓励我撑下去,我想,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小……白鸽?”唐俏儿嗓音微颤。
“嗯。我不知道那个救下我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她当时穿着白大褂,戴着挡了大半张脸的口罩,只露一双漂亮明亮的眼睛。她又是医护人员,所以我就干脆给她起了个代号。”
小白鸽。
她有点喜欢这个代号。
“后来,等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她也已经从营地离开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一声,她的名字……真的很可惜。”
沈惊觉无奈叹息了一声,“自从我回到盛京到现在,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小白鸽的下落。可我动用了一切人脉和手段,小白鸽却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下落都没有。”
唐俏儿忙按住悸动的心房,睁大美眸,掌心全都是热汗。
原来,他一直都没忘了她,他是记得她的。
“所以你刚才为我处理伤口的时候,我隐约觉得你和小白鸽很像,让我联想到了她……”
“哼,这些年来让沈总你心心念念的女人还真不少啊。”
唐俏儿强抑心慌,戏谑着他,“你当兵那会儿我没记错,你应该还没跟金恩柔分手呢吧?”
“……”沈惊觉郁闷地抿起薄唇。
咋他说点儿啥,这小女人都能跟金恩柔扯上关系呢。
“也是呢,你当兵不能和心上人朝朝暮暮,寂寞的军旅生活无从排解内心的苦闷,可不就得找个女人发泄一下相思之苦么。”
“俏儿。”男人声色一嗔。
“这是你找不到那个叫小白鸽的姑娘了,若找到了,保不齐当年还能成就一段军中情缘呢。”唐俏儿冷嗖嗖地笑道。
“俏儿,请你不要这样嘲弄我的救命恩人。”
沈惊觉剑眉微拢,忽然极为正色,“我和小白鸽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在我心中有着不可替代,沉甸甸的分量。我发誓,我对她,只有感激之情,崇敬之情,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你可以打我骂我,把我的自尊心踩在脚下碾成齑粉,我都不会怨你一句。
只是对小白鸽,我希望,你可以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