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魏蒙仇恨的目光,再结合之前听到的“朝廷害他”“家破人亡”之类的话语,林焱猜测此事应该另有隐情!
一旁的薛霓裳问道:“如果你有冤屈,为什么不去报官呢?大唐有律法,肆意杀人终归是不对的!”
魏蒙不屑的撇了撇嘴,嘲讽道:“律法?不过是上位者的工具罢了,律法治得了我们这些平民,可能约束到那些上位者吗?官官相护,我们这些底层的人去哪里申冤?”
薛霓裳闻言一皱眉,对魏蒙的话语并不赞同,唐国的军队強横,律法更是严明,在唐天子治下,境内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而林焱此刻却有些相信魏蒙的话了,毕竟他和薛霓裳所处的阶层不同。
他也是一介平民,和魏蒙的身份差不多,所以更能从底层人士的视角来观察一些东西。大唐境内法制严明,国家繁荣昌盛,这一点都不假!
可是,不要忘记了,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阴影!
唐天子终归只是一个人,他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这么大的一个唐国,还是要靠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去治理,而官场势力盘根错节,总归有一些蛀虫打着天子的名义欺压百姓,啃食这个国家的根基。
他们仗着唐天子看不见,仗着百姓的声音传递不上去,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尤其是离长安城远的地方则更是如此,毕竟“天高皇帝远”,在辖区内,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而这些薛霓裳并不知道,因为她是云麾将军之女,她的身份已经为她避免了大多数的麻烦,生活在光明世界中的少女,眼里看不见黑暗!
林焱看着魏蒙的眼睛,认真的道:“你愿意说一下你的经历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魏蒙直直的盯着林焱,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其他的一些东西,但是他失望了,林焱的眼睛里很纯净,他是真的想要帮自己。
魏蒙叹息一声,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先扶母亲到屋里休息!”
林焱点了点头,然后魏蒙便扶着老妪进了里屋。
薛霓裳看着魏蒙离去的身影皱了皱眉,看着林焱问道:“林焱,你难道真的相信一个死囚说的话吗?他可能是为了脱罪胡乱编造的!”
林焱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即使是再无耻的人,也不会在老母面前说谎,我们且等他回来,看他如何说!”
薛霓裳闻言只能点了点头,而茗雅不是唐人,对这种事情也不太了解,便只是静静的没有说话,她相信林焱会解决好的。
不一会儿,魏蒙把老母安顿好,便又走了出来。
他看了林焱一眼,道:“我母亲这件事,我承你的情!也罢,我便把过去的旧事和你唠叨唠叨,至于信与不信,便全凭你自己的判断了!”
说话间,他还有意无意的朝着薛霓裳的地方看了几眼,那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单纯无知,搞得后者有些忿忿。
魏蒙清了清嗓子,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那时临近年关,我和家中妻子去往长安售卖一些猎得的兽皮什么的,顺带着换点儿年货,可是,祸事也随之而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来我们打算就此回家的,毕竟繁华的长安和我们这种穷人格格不入。可是,正赶上城里有集市,想着妻子在家操劳,也没什么像样的首饰,便带着她去转了转。”
“谁知,遇上了几个富家公子哥,他们见我娘子生的貌美,便上前调戏,好在有我在身边,加上周围人多眼杂,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便退去了。”
“可是,就在我放松警惕去挑首饰的时候,身边的妻子却不见了身影,我拿着手中的珠花,愣在了原地。”
接着魏蒙突然抱着头,表情痛苦的道:“我疯了似的在城里寻找,可是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没有消息。好在遇上了一个老乡,在他的帮助下,多方打听,才知道了那天为首的公子哥是业郡王的独子——李琦铭!”
“我跑到郡王府,向他们讨要妻子,谁知他们根本不认,还让府中高手把我毒打了一顿,可我没有放弃,接连几天都去。可能是嫌我烦了,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开门的家丁扔给了我一袋银子,然后冷冷的告诉我要找妻子就去城北的乱葬岗吧,以后别再来纠缠了!”
“我闻言飞奔出城外,发疯似的跑向了城北的乱葬岗,心里祈祷着妻子不要有事,可……”魏蒙凄然一笑,接着道:“我太天真了!怎么可能呢!”
“当我赶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被野狗啃的不成人样的妻子的残躯,她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在尸堆中,衣不蔽体,要不是身上的粗布衣衫,自己都差点儿认不出她的样子!”
“我把珠花从怀里取出来,轻轻戴在了她的头上,然后抱着她的尸体嚎啕大哭。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们?”
“他肚子里还怀着两个月大的孩子,我们本来应该就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现在我一切都没了!”
魏蒙猛地抬起头,双眼已经赤红如血,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从那天起我便发誓,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血债……必须血偿!”